“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終於決定問這個問題了。
“你是個好人。”
“你怎麼就知道我是個好人?”我覺得他的邏輯有點好笑。
“我感覺是。”“工程師”憨憨地答道。
我一時語塞了。
“怎麼樣,我的手藝還行吧?”“工程師”突然問道。
我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超一流的工藝,謝謝你了。”
正在這時,警報聲突然在監獄上空響起——直到現在他們才拉響了警報!看來一直以來,他們太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對手。
“我走了,保重。”我起身向門外跑去。
“祝你好運,朋友。”“工程師”大聲道。
筒道裏還有幾個老頭正蹦著小碎步往外跑,一個小夥子拎著外套,小跑著超過我,一不小心撞了我肩膀一下。
“我操,睡過頭了。”那人回頭看了我一眼,“咱們這是在做夢嗎?”
經過七號時,我看見了一個呈“大”字仰麵朝天躺在門口的胖子,定睛一看,是胖獄卒,他眉心中了一槍,鮮血正在他腦後的地麵上擴散;經過辦公室時,我看見了趴在桌上的瘦獄卒,但願他是在睡夢中離開的。
當我跑出倉外時,外麵已經是火光衝天,人聲鼎沸。
我正跟身邊的人打聽大門的方向,突然聽見自動步槍的掃射,像是從監獄大門方向傳來的。
我突然熱血上湧,集聚起最後的氣力朝槍聲響起的方向跑去。
“出不去了,那邊已經開槍了。”有人大喊大叫著向我跑來。
此刻我已顧不上那麼多了,轉過一座車庫,大門清楚地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又一陣槍聲傳來,我看見門口的瞭望塔上有兩個衛兵,正對著下麵試圖靠近大門的犯人開槍。下麵趴了一片的人,看不出是被子彈擊中的還是為了躲子彈的,因為我看見不少人正在匍匐前進,還有一些人站起來往我這邊跑。
“看來逃出去是沒戲了!”我尋思道。
天空中傳來嗡嗡聲,一抬頭,一架無人機出現在我們的頭頂,機上的槍口對著我們轉動著。
“所有囚犯注意,所有囚犯注意,馬上回到各自的倉室,馬上回到各自的倉室。否則你們隻能是死路一條,行刑隊就要來了,後果自負。”
話音剛落,無人機就開槍了,人群如被快刀劃過的韭菜,紛紛倒地。我看在眼裏,心如刀割。
犯人們開始如潮水般地向我這邊奔來,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黑蹦筋”,他一隻手捂住胳膊,鮮血正從手指縫裏滲出來,看上去像是被子彈擦傷了。
我擠過去一把拽住他:“你沒事吧?”
“黑蹦筋”一時沒認出我,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向前走,邊走邊嘟嘟囔囔道:“我得搞把槍去。”
“這樣不行,”我打算逆著人群往前走,“要想辦法解決掉直升機。”
“偷渡客,別過去了,那邊出人命了!”“黑蹦筋”認出了我。
有人攔住他,問道:“那邊是什麼情況?”
他怒氣衝衝地道:“艸他媽的,這幫逼就那麼直接對著人掃啊!”
他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看來像是真去找槍了。
我被潰散的人流推撞著,也隻得往回退。
路上我看見七八個穿橙色連體囚服的擠一塊堆,他們試圖逆流而行,在雜色的人群中顯得特別醒目。
其中一個人注意到了我,衝我點了一下頭,我也點頭示意。
我跟著人潮繼續後退,我覺得自己成了邊緣人中的邊緣人。
經過一座倉庫時,我看見大門口蹲著、站著幾個人。“校長”也在其中,他正注視著天上的直升機,火光映紅了他焦慮的臉。
此時,直升機已經停止了掃射,看來他們已經控製住了局麵。
“校長。”我擠過去跟校長打了個招呼。
“前麵的情況怎麼樣?”校長問道。
“他們開槍了,打死了很多人。”我道。
“操,哪能從正門出去!”
“能翻牆嗎?”
“外麵的牆二十米高,上麵還有高壓電網,根本不可能。”
“您知道還有別的什麼路嗎?比如下水道什麼的。”
“屁,你以為是電影啊!”
我無語了。
“以前有人鑽進一輛運菜的貨車裏,跑半道上給人發現了,抓了回來。”校長憤憤道。
我靈機一動,問道:“車庫在哪?”
“就在這後麵。”校長用手指了一下方向。
直升機上的高音喇叭又響了:“囚犯們注意,囚犯們注意,月宮警衛隊馬上就到了,趕緊回到各自的倉室,嚴禁在外遊蕩,否則格殺勿論。”
“你們贏不了的,”校長的臉上露出了恐慌的神色,“看來我又得回號裏待著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