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原反應越來越強烈了……我開始感到陣陣惡心,頭痛欲裂,昏昏欲睡……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後沉沉睡去。
我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驚醒,想起身看個究竟,才發現自己已經粘在床上,撕都撕不開……我實在是太困了。
我掀起帶塵土味的毛毯,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往車窗外望去:隻見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狀的雪山赫然出現在我眼前。山尖上,白色的氣體蒸騰著。真是難以置信!本來在這平庸的山地景色中完全看不出會有突然冒出一座超凡脫俗的雪山的跡象,但此刻它確確實實就呈現在我的眼前。更不可思議的是,之前看到的大雪山像一根柱子,直插雲霄,大約是因為火車已經爬得很高了,所以能夠看得見完整的山頂。
“你運氣真好!”向導一邊大聲嚷嚷一邊推門進來,“大雪山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他是有靈性的,他心情好時才會跟你見麵。”
我禮貌性地笑了一下,沒吭聲。車窗外,火車正緩緩駛過一座長長的鐵路橋,長年的雨水在鏽跡斑斑的橋梁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跡,橋下是深不見底的山穀。
火車越爬越高,把一座座平庸的山巒拋在了下麵,離大雪山越來越近了。火車汽笛長鳴,車頭噴著濃濃的白氣。我覺得高原反應沒那麼強烈了,身體似乎已適應了山上缺氧的空氣。
車窗被水汽凝結,上麵結了一層冰花。我抓起床上的毛毯,把玻璃窗擦得幹幹淨淨。
火車進入一片針葉林,正經過一片開闊的雪野。
一個急刹車,車速慢了下來,不知是什麼原因,火車突然停了。或許是臨時停車吧,附近立著一塊白色的站牌,借著火車上的燈光,看見站牌上有“秦嶺”二字。
這是一個半英裏長,寬數個街區的小鎮,一條鐵路穿城而過,城中隻有包括火車站在內的少數磚木結構建築物,其他的都是山區傳統的房屋,由泥、木材和稻草構築。
我注意到懸崖邊有一棟白色、傾斜的危房,看來這裏也受到了當年大地震的破壞。我決定下車活動一下,再窩車上估計就該吐了。
一下車,我就看見幾個披著獸皮怪異服飾的土著抄著手站在雪地上對著火車發呆。冷風呼呼地刮著,陽光很耀眼。我來到車頭,白色的蒸氣、紅色的車輪和黑色車身在雪野中顯得格外醒目。鐵軌下的碎石和枕木被白雪覆蓋,我用腳撥開積雪,看見了腐朽、幹燥的枕木,鐵軌已經完全鏽蝕了,連下麵碎石子上也印著鐵鏽。
過了很久,火車也沒開,我的偏頭痛又犯了,我也懶得找徐將軍問原因,又上車打了個盹。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下裏燃起一堆堆篝火。機車燈雪亮,照著前方黑黢黢的原始森林,我可以隱隱看見遠處密密麻麻的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