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是他一腳踢翻了腳邊的椅子,然後從齒縫中咬出話:“很好,餘淺,你能認清就最好。”用力甩開我的手往門外走,卻在我來不及反應時,又頓住腳步轉過身來。
“忘了告訴你件事,你的這個屋子被我買下了,以後我就是你的房東,所以別再有其他小心思。最好也別去另外租房,你該知道我自然有辦法讓中介不受理你。”
等到關門聲傳來,我都還僵在原地,他竟然就是房東說的那個買主!這分明就是有意而為,難怪這陣子不見他人,原來是在被我兩次氣走後,找上了房東,籌謀將我租的房給買下。
許子揚又是多日不見蹤影,我絕不會自作多情地想成他是在生我氣,他貴人事忙而已。事實上也是如此,研究所在丁嵐的搭橋下,接到了一個建築項目,在城市繁華區的主幹道上建造天橋,以供分道而行,可有效避免因為行人而導致交通堵塞的弊端。
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許子揚,而丁嵐自然成為了助理,隻是名義上,她是我們研究所導師的助手,因為她與我一樣,同投在導師門下讀研。
不可避免地,我與她在研究所裏狹路相逢。隻見她斜勾著唇,似笑非笑地向我走近,到了近處時,眼神嚴厲,揚手欲揮,我往後退了一步,卻還是讓她的長指甲刮過臉頰,頓時覺得生疼。
早有防備她可能會報複,卻沒想到就在研究所裏,辦公區那邊有那麼多同學以及導師在時,她就無所顧忌想要打我。我臉頰上火辣辣地疼,不用說肯定是被她的指甲刮破了,而她還不解恨,手指著我的鼻梁道:“餘淺,上回那一巴掌,我給你記著呢。警告你不要糾纏子揚,否則我讓你在這研究所待不下去!”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昂頭擦過我肩膀,甚至用力撞了下,我及時穩住身形,在她背後用極冷的聲音回擊:“你應該警告的是他!”糾纏與否,在於事情如何發展,我想抽身離去,許子揚卻不惜威脅,而丁嵐又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算是隻被他們任意踩的螞蟻,也是會有脾氣的。
丁嵐轉頭帶著盛怒盯著我,卻沒有再失去風度撲過來打人,因為有位師兄站在了辦公區門邊。在人前,她一向都是溫柔優雅八麵玲瓏的女人。她終於轉回身,待師兄走出時,輕笑著點了下頭走進了導師辦公室。
長廊上,隻剩我站在原地,門前的師兄看了看這邊,猶豫了下,走向我:“餘淺,你沒事吧?”我衝他搖了搖頭,師兄叫秦宸,在所裏一向都很照顧我,隻是剛才那事我無心解釋,隻對他要求道:“師兄,能不能幫我跟老板請個假,說我有事離開。”
秦宸卻勸道:“這不太好,老板很看重這個項目,你若中途離去,恐怕會惹老板不快。”
我愣了愣,倒是沒考慮這麼多,他說得確實有道理,可我現在臉上有傷,走進去,勢必被人追問怎麼回事,我要怎麼答?突然我心有靈動,壓低聲音說:“師兄,幫我個忙!”
一分鍾後,我一瘸一拐地在秦宸的攙扶下往辦公區走,自然有同學見我這樣關心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我苦笑著解釋說剛從洗手間出來時,沒注意地上有水漬滑了一跤,腳給扭到了。露出腳踝那裏,確實紅腫了起來,真實原因是我剛才有意往台階上重重磕了下。
丁嵐看了眼我的腳,眼底充滿嘲諷,卻沒說什麼。之後的討論,她一反常態屢屢提出意見,否決議案,時間越拖越久,到後麵我腫起的那隻右腳已經麻木得沒了知覺。
最後是她突然接了個電話,走到導師身旁低語了兩句,導師這才宣布散會。我在師兄的攙扶下,最後走出研究所,遠遠就看見熟悉的身影,正是多日不見的許子揚。
看這架勢,剛才丁嵐接的電話應該就是他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淺眯的眸光從師兄扶著我臂彎的那處拂過,貌似不經意地嘴角微彎。我蹙了蹙眉,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隔天一早,發覺腳腫得不成樣,我踮著腳下床,單腳跳著想去屋外的洗手間,卻被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給嚇了一大跳,驚愕地問:“你怎麼來了?”
男人挑著眉反問:“我不能來?”完了瞟了眼我身後,又語氣危險地說,“或者,餘淺你別告訴我,你房裏藏了男人!”
我臉色突變,想發作卻收住,不是隱忍,而是男人充盈在眸內一片腥暗的紅,他緊緊盯著我,猶如獸般,隨時都有可能將我撲倒,然後撕裂。這種情況下,識時務者為俊傑,挑釁後的下場會慘不忍睹。
許子揚以命令的口吻對我開口:“過來!”
我隻略一遲疑,就踮著腳跳到他跟前,手扶在沙發後背支撐重量。被他伸手一拉,跌進他懷裏,腰被箍住,整個人坐在了他腿上。純男性的氣息將我包圍,耳邊傳來語聲:“丁嵐說昨天跟你又起爭執,後來你故意踢傷了腿來博同情,有這事嗎?”
我意外丁嵐會主動跟他提起這件事:“她是這麼和你說的?”
許子揚的左手順著我的小腿肚往下,撫在受傷的腳踝處,神色淺淡,看不分明他的情緒:“要不然呢?”我沉默,心中權衡著該如何答。他見我不吭聲,低笑了下,“淺淺,你在我麵前裝得跟貞潔聖女般清高,卻一轉身就朝丁嵐示威,還與你那師兄如此親密,是把我當吃素的呢,嗯?”
我氣到渾身發顫,顛倒黑白不外乎如此!
“為什麼不爭辯?”許子揚煞有介事地問。一口氣堵上來,我脫口而出:“辯了有用?你不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嗎?”許子揚似笑非笑道:“如果說,我想聽你的辯詞呢?”
我垂了眸不去看他,這個話題還有何意義?信與不信早在他一念之間,選擇來問我,就代表已經信了丁嵐的說辭。嗬,示威!那女人還真能掰,沒見過哪個示威的人最終落得受傷,而被示威的卻安然無事。最終心寒地回他:“她怎麼說,就是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