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步步到頭終成悔(2 / 3)

我抬頭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像是籠罩了一層濃濃的,霧霾。

再看向丁嵐時,我的唇角掀起了嘲諷的弧度,目光凜然,輕聲問:“值得嗎?”

她愣了下,蹙眉反問:“什麼值得?”

我冷笑一聲道:“你與吳建楠串通,設下圈套引我入局,做這麼多事,不就是為了得到他嗎?可你何必要置他於死地?啊?”

“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想到他會……”丁嵐倏然住口,驚恐地瞪著我。

果真是她!君子怎麼會知道陳新玩過傳奇,又怎麼知道我在老區玩遊戲的事,答案都在這裏,這一切全是丁嵐告訴他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與陳新的那盤錄像帶,不止會給謝雅看到,還會給許子揚看。

“你想說你根本沒想到他也會過去嗎?因為你本來設計的是我吧,嗬,丁嵐,真是好計謀呢,你早就知道我是十區的水雲軒。”最後那句是肯定句,上一回省城交鋒時,她隻字不提老區的事,隻談新區我們的恩怨情仇,其實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我是水雲軒了。

丁嵐眼中明明滅滅,最終陰鷙地看著我說:“不錯,我早就猜到了。在那次身份揭開的宴會上,我就開始懷疑,為何陳新會對你掩藏了關心,就算謝雅與你關係再好,他這個作為閨蜜老公身份的人,那些情緒也都不正常。尤其是在子傑爆出你是靚豬這件事時,陳新反問他怎麼知道你是靚豬。當時我沒注意,事後回想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大家同時轉戰新區時,陳新去了國外,他根本就沒玩過那個區,可他的口吻卻對你一副熟稔之態。有些事隻要有心去查,就總能查到,比如陳新有一個塵封不用的企鵝號,空間裏麵全是戰狂與水雲軒相攜站在海邊的照片。你說我看到這些,還能不明白嗎?”

我怔立在原地……

丁嵐突然詭異地一笑,向我湊近:“我還查到一個很有趣的事,就是陳新那個企鵝幾年沒用,卻在前段時間頻繁登錄,還基本上都是深夜,你說這個時候他不睡覺,上線做什麼?懷念從前?”

腦中閃過那時謝雅悲涼的神情,心裏也有了別樣的抽痛。

丁嵐的譏諷聲仍在耳旁:“你那好姐妹也真叫一個癡情,都看過你和陳新那段抱在一起的錄像了,居然還能在這時候守在病床前。”

什麼在轟然炸開,我的思維停止,隻剩一個念頭:謝雅知道了……

眼前那張嘴一開一合沒有停,大致意思就是我和陳新在那間屋子裏的錄像是即時拍攝且立刻傳輸出去的,那個時候,丁嵐特意請了謝雅過去觀看,而且她還用手機傳輸給了許子揚一份,也就是說同一時間,不堪的畫麵讓我最在意的兩個人都看到了。

心中那點微弱的希望化為泡影,而我不敢相信,許子揚出現在那裏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那一幕。即便如此,他依然不顧一切地來救我,甚至為我擋刀,為我拚命。

心弦繃斷,我忽然就出離地憤怒,嘶吼出聲:“丁嵐,你閉嘴!他要被你害死了,你滿意了?吳建楠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他的目的是許子揚,他要許子揚包庇他做不正當的生意!”

“害死他的是你!是你餘淺!”丁嵐也突然發瘋了一般吼出來,眼睛血紅地瞪著我,“如果不是你,我會答應吳建楠的提議嗎?如果不是你,他怎麼會一個人孤身前去?我哪裏會想到他為了你,竟是發瘋了,餘淺,該死的是你,你為什麼不去死?”

“夠了!”一聲沉吼從旁傳來,一道身影擋在了我跟前,“丁嵐,不要把莫須有的罪名都加在她身上,若非你動機不良,又怎麼會落到現在無法挽回的地步?你說如果我將這段話告訴伯父與伯母聽,他們還能容你嗎?”

“許子傑,你!”丁嵐氣得渾身發抖,卻也再不敢多罵一句。

我站在許子傑背後,忽然覺得這樣爭吵又有什麼意義?追究誰的責任又有什麼用?能換來許子揚的蘇醒嗎?我緩緩轉身,誰也不再看,往大門走去,可茫茫然不知該前往何處。

卻聽丁嵐在身後揚聲道:“你不是愛他入骨嗎?據說五峰山上古佛寺裏麵的菩薩很靈驗,求什麼都能心想事成,不過得三跪九叩了上山,方能讓佛祖感受到你的誠意。餘淺,你為什麼不去試試?沒準兒子揚就醒了呢?”

古佛寺?我心中微動。

腳步聲漸遠,許子傑走過來,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道:“走吧,我送你回醫院,你後背有血滲出來了。”經他這麼一說,才察覺原來無處不鑽心著絞痛的是後背傷口裂了,可是我卻仰頭看他:“能不能開車送我去五峰山?我身上沒帶錢。”跟著程磊從醫院出來,我衣兜裏身無分文,那五峰山又在郊外,起碼得有一小時的車程。不管許子傑因為什麼幫我,此刻隻能求他。

他皺起眉問:“你真的要去?那是丁嵐的激將法,你難道看不懂?信神佛?餘淺,你腦袋是發昏了嗎?”

我不信的,從小到大從不迷信,不信神佛。可是此時許子揚生命垂危,難以蘇醒,我連那門檻都邁不進去,除了去上山拜佛祈求外,還能做什麼?我垂下眼,輕聲道:“你如果不願意,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我晚點再還你。”

視線緊凝在我頭頂,幾秒鍾後,聽到他說:“走吧。”

五峰山腳,我抬頭仰望,台階像是綿延萬裏般無盡頭,兩旁是蔥鬱的樹林,幽幽暗暗屹立著。我當然不會真聽了丁嵐的話,三跪九叩而上,誠意這事在心就好,可就是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對我來說亦是煎熬。原本就打著戰的腳,在走過上百階後,開始越來越沉重。

許子傑就跟在我身後,沉默不語,沒有勸阻,也沒有提出要幫忙。是心中有執念,才能讓我在體力透支又傷痛加身的情況下攀到了山頂吧。

凝望著幽幽古刹,耳旁梵音隱隱,鼻間檀香四溢,心也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