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忘情斷天涯(2 / 3)

很快就到了奶茶屋,綠色的標牌——心語心間,名字很獨特。奶茶姑娘遠遠看到我們就招呼了起來:“許老師,來買奶茶啊。”我揚起笑,點頭示意。

奶茶屋裏是比較簡陋的桌椅,我在門口看了看,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側頭詢問:“要不……換個地方?”

他卻一腳邁進裏麵,拋來一句:“就這兒吧!”

如此我隻好跟著走進來,先在吧台點了兩杯奶茶,朝裏看了看,見他已經擇了最裏頭的位置坐下來,麵朝內,留了個背影給我,深沉難懂。

走過去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但等坐下後,就覺不妥,這個位置是在角落,他朝外一坐,頓如將我完全包圍在內,隱隱的壓迫感立即逼來。

我心中暗生戒備,顯然這個男人是有意的,他深諳如何掌控全局。

一直靜默到小麗將奶茶送上來後,才聽他緩緩開口:“許若,來找你是有些事想跟你了解下。”如此開門見山倒是出乎我意料,且他自動將“許老師”的稱呼改為了“許若”,讓我有些不安。

他似乎也無需我回答,頓了頓後又道:“你……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那天冒昧了。若不是從學校調出你的資料查看,我可能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麵前這男人,語氣輕描淡寫,卻似扔了個石子在湖心,漾起幾多波紋。

我強忍住要蹙眉,抿緊了唇線不說話,倒想聽聽他還有何下文。

“許若,二十六歲,畢業於Y大中文係,半年前就任本市中心小學當語文老師,父母早年因病雙雙去世,隻剩一兄長許建國,當下在部隊當兵,已是第五年。”

發現對麵男人在說這些時,目光直直盯在我臉上,令我覺得有點發怵。他在頓了頓後又道:“在查看你的資料時,我發現你畢業後將近一年的時間,你的檔案是空白,沒有任何就職的記錄,不知這期間你在做什麼?”

這期間我在……就醫。

一年半前我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差一點就與這個世界說拜拜了。當時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大腦長期停滯,引發了一些後遺症。最嚴重的後遺症,就是會瞬間遺忘,醒來那刻我還記得些什麼,但隔了一會兒就忘記,這種現象持續了有半年之久,之後再沒發作,卻是將以前的事徹底忘記了。

另外,我的右腿在醒來時無法動彈,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來複健,才最終站起來與正常人一樣行走。但每逢下雨天,關節處還是會疼,醫生說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恢複。

抽回思緒,想剛才他問的事,按理應該會有就醫記錄啊,怎麼會檔案空白呢?隻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私事,沒道理說與對方聽,於是淺笑道:“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業困難,一時間找不到工作,隻能靠打工維持生計了。臨時工不簽合約,哪裏會有什麼檔案呀。”

他的目光帶著審讀,似在判斷我所說真假。最終他低低反問了句:“是嗎?”

太過深沉,是我對這個男人的評價。光從他的語言、姿態、神色,根本無法判斷他的心思。通常這種人喜怒不形於色,很難懂,也會很可怕。

隻見他突然從懷中摸出手機來,我以為是要打電話,哪知他指尖翻飛著,隨即將手機反過來遞到我麵前,輕聲問:“你看,她與你長得像嗎?”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一個短發女孩躺在某人懷中,雙眸垂閉,似乎睡著了,意態溫寧。周圍的環境像是在野外,角落處有青草的痕跡。忍不住去點劃屏幕,發現翻過幾張,都是女孩的睡相,她的唇角微彎著,像是做了甜夢。

光從照片來看,她是幸福的。確實除去看不到她的眼睛外,隻從五官來看,與我長得真的很像,但我的臉可能要比她瘦削一點,而頭發也比她長。

抬眼間見男人溫柔的目光緊凝在照片上,墨色流轉,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有種莫名異樣的感覺進入心田,我扭開了頭,中肯地說:“她與我其實並不太像。”

他抿緊的唇線鬆了下來:“是啊,你們並不像。”他把手機拿了回去,低垂了眼,淡聲道,“她叫餘淺,是我的……女朋友。”

心有微動,如此說來,照片裏的她應該是躺在他懷裏,能夠如此安睡,當時定是全身心地依賴著他。忍不住多問了句:“那她去哪兒了?”是找不到了嗎?要不然不會把我錯當成她。

他神色恍然又縹緲,隔了良久才輕語:“她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再也找不到了。”

莫名地,給人一種悲傷淒涼的感覺。我沒談過戀愛,理解不了他那種心情,就是覺得他此刻的眼眸像荒蕪的沙漠,滿片風沙,隻剩滄桑。

那天傍晚,他終究沒有喝那杯奶茶。看著遠去的車輛,我搖頭興歎,各人有各人的世界,他與我不在一條平行線上,就像這越來越遠的車距,我們不會有交集。

水過無痕,風過無煙,平靜如往昔。那件事沒了後文,後來聽說他回去了,相關事宜留給其他人來核實。我懸著的心也算回落,就想那人如此忙,哪有那麼多時間來這邊糊弄。

無風無浪過了一個月,周五這天,早早給學生放了學,老師們留下來開總結大會。散會時,校長宣布今晚聚餐,底下掌聲雷動,紛紛叫好。反正明天是周末雙休,大家能夠聚在一起,挺愜意的。

可等到了聚餐地點時,我才發現原來這不是純粹的聚餐。當首位置坐著諸多領導,頓時讓氣氛變得嚴肅了。那許先生也赫然在列,我邁進時正撞上他恰好瞟來的目光,腳下一頓,就見他朝我微微點頭,又轉開臉與身旁的某領導在交談著什麼。我擇了另一桌的位置,背對著那邊,卻仍可從身旁同事們的竊竊私語中感覺到氣氛的壓抑。

宴到中期,那群領導有些喝高了,端著酒杯互碰,頻頻勸酒。這還不算,不知是誰打了個頭,端著酒杯去領導桌敬酒,結果變成人人都要過去走動一番。男老師們輪番上陣,女老師中也不乏女中豪傑,也過去領導桌寒暄敬酒。張老師私底下拉了拉我,輕聲道:“許老師,我們也過去敬一杯吧!”這一桌上,就我倆不會喝酒,喝的是飲料,可眼下的情形就算是不能喝也起碼得過去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