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拍來一掌,把我給嚇了一跳:“還不起來,你打算這樣趴多久?”
我高興,我樂意,怎麼著了?心裏小小反駁著。
結果,磨牙聲又起:“蘇敏,你這是在找抽。”這才發現,聲由心發,把話給說出來了。這種情況下,隻有裝糊塗,手撐地準備站起來,腰上一緊,他攬著我的腰扶我起身,還沒待我嬌羞情緒泛起,就聽旁邊傳來調侃聲:“小兩口黏糊完沒?子傑,有事找你呢。”
呃,是左韜!十幾米開外處,左韜依在一棵樹上,笑得不懷好意,不知在那兒看了多久。這回我也用不著羞憤了,直接找個地洞鑽得了。
倒是許子傑氣定神閑,繃得住皮,將我扶正站好了後,才看向那邊:“什麼事找我?”這淡定的氣度,非我能及啊。左韜擠眉弄眼了一番後就把他叫走了,獨留我一人在原地反省。
夜幕降臨時,休整完畢的小夥伴們去訓練了。整個營地就剩下兩名傷員,一個是我,一個是袁珺姑娘。
這丫的掛了一下午的點滴,小臉蛋都紅潤透透的,居然也敢稱病怠工。這人啊,就不能被看死,當初我還瞎了眼跟這丫好呢,現在怎麼看她都覺得煩。
“蘇敏。”
嘿,丫還主動找上門來了。
袁珺姑娘聲音細小:“能和你談談嗎?”一臉委曲求全的樣子,跟小媳婦一般,倒真像是我將人怎麼著了似的。學某人,挑了挑眉問:“談什麼?”口氣不算生硬,也不和風細雨,沒理由對個遭煩的人還好脾氣吧。
她似極難開口,幾次張嘴沒出聲,又咽了回去,看得我都為她累。半晌,她才總算開了口:“蘇敏,你是不是誤會我什麼了?”
我眨了眨眼:“誤會你啥了?你跟我說說呢。”
她的表情如吃了隻蒼蠅般難受,看得我心中噴笑,堵不死丫的。我還不信她臉皮厚到敢把我家子傑拿出來說事,反正是她存心來找堵,送我槍口上來的,不射白不射。
許是也看出了我的惡意,不吭聲了,那不吭聲就不吭聲,你丫回去自個兒帳篷麵壁去,幹嗎在我麵前給我添堵?好吧,那就別怪我了。
先是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語重心長道:“袁珺啊。”喚了聲她名字後,有意停頓了下,等見她腰背挺直豎耳朵細聽時,我才繼續,“那時候集訓,我覺得你這人不錯,除了有點婆婆媽媽、愛哭、多愁善感外,是個挺周正、心無城府的好姑娘。”
是人都愛聽誇獎的話,袁珺姑娘那小嘴角翹著,還強裝鎮定坦然。
小叔叔從小就教育我,打擊敵人的至高境界就是在給一塊糖後,再給一棒子。讓她從天堂掉落地獄,高空跌落穀底,那絕對比蹦極還刺激。所以,我揚高聲音轉折:“但是,沒想到自己看走了眼,當真應了那句人心隔肚皮,女人心海底針,表麵看著無城府,心裏卻黑著呢。”
袁珺姑娘標致的小臉變色了,她蹙著眉佯裝不解:“蘇敏,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那看來是我表達不清楚。這麼跟你說吧,咱們老大,也就是許子傑,現在是我男人,你呢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別三不五時地來個意外博眼球。老實說,今這事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你當他不明白?是高估了自個兒智商呢,還是低估了別人的智商?”
她要是還說不懂,那我直接找棍子敲她,幫助她開發腦力。暴力不見得能解決所有問題,卻是解決某些問題的辦法。
這回她總算也不裝傻了,隻是將原本養得紅潤潤的臉,給染成了白色,神色從委屈變成哀怨。我笑了起來:“想哭?裝委屈?也得有人看啊,這四下無人的,你哭給誰看?袁珺,我勸你差不多就行了,快回你地兒去吧。”
話聲完,她還居然真滾金豆子了,肩膀輕顫,眼淚撲簌簌地流,很快就在臉上開起了水溝。柔柔弱弱,委委屈屈,那叫一個我見猶憐!若不是怕太刻薄有損自個兒形象,我還真想嘖嘖兩聲給她鼓掌,她這淚功是大有進步啊。這時候來了誰都會以為我蘇敏欺負了她。
袁珺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委屈開口,卻不是看向我,而是看著我身後的位置:“教官,我想跟蘇敏和解的,可是……”
我猛個回頭,夜朦朧,月朦朧,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某人,不巧就站在我身後。
頓時有罵人的衝動,草泥馬,你袁珺給我下套呢!
許子傑垂眸淡聲道:“袁珺,我選你們過來是特訓的,不是來聯誼的。身體恢複好了?那就參加訓練吧,要不要先去跑兩圈?”
原本哀戚可憐狀的袁珺姑娘,這回愣住了,眼淚要掉不掉的,表情都不知道該如何擺。頭頂傳來沉聲命令:“回自個兒帳篷反思去。”
看著落荒而逃的身影,我忍笑到內傷,太精彩了!還是他派頭足啊,三言兩語就把人給轟跑了,我之前說了一大堆,她都還堅挺著。如此看來,我與咱家老大確實不是一個段位的,光那氣勢就超出我一大截,嗯,必須得向他學習。
“想笑就笑,不用憋著。”
我嘴角上揚,毫不客氣地笑起來。輕哼聲又傳來:“瞧你這小人得誌的樣。”忽略掉,繼續傻笑,其實我樂的不是袁珺吃癟,而是他幫我教訓她。遠處傳來人聲,他輕咳了下,壓低聲音道:“這回你不會再覺得我對袁珺有什麼了吧。”撂了句話後,就朝集合場地大步邁去。
我坐在原地沒動,凝望著他的身影潛進夜幕中。
莫名地,多愁善感了。我仰頭輕歎:子傑,你可知我介意的不是袁珺,而是你心頭那人?
不知為什麼,在袁珺身上我看到了餘淺姑娘的影子,她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卻有一種類似的氣質——柔弱。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之前袁珺在打點滴時,在旁囑咐的神情是那般柔和。這種柔和隻在那次他住院期間出現過,是對餘淺姑娘說話的時候,而我偷偷站在門外看著。羨慕嗎?羨慕,如果有一天他對我也這麼溫柔的話,我會樂得飛上天。
第二天,我就開始繼續訓練了。許子傑常會把目光投向我,疑似關切,而且他似乎剪除了體能類的訓練,偏重於對戰模式。如此,我的腳傷避免了加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