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哪敢和她說。”除非他想找死,才剛哄得她回心轉意,最慘的莫過於那日他還信誓旦旦地同她許諾此生絕不再娶,才一轉身,就說要同時娶回二夫人和三夫人?白世非哀歎:“頭疼不堪,我真是頭疼不堪!”
莊鋒璿笑道:“難怪才剛我說要將迎眉帶走時你變得一臉憂色。”
“如果讓小墜知道我還得娶張綠漾,再知道晏小姐打算離去的話,以她的性子怎麼還肯繼續留在白府。”想想當年她火燒自家父親房帷的英雄事跡,到時他就算使盡渾身解數,隻怕也留她不住。
莊鋒璿拍拍他肩,安慰道:“我和迎眉也不是說走就能走,這事本還須從長計議,哪怕她現在就能抽身,都已經分開那麼久了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就安心吧,等你把事兒解決了我再把她接走也不遲。”
白世非舒了口氣:“有大哥這句話我還放心了些。”
莊鋒璿瞥他一眼,“難得白公子也會在莊某人跟前裝可憐,我還能不讓你放心嗎?”
白世非對他的揶揄不以為意,嘿嘿笑著朝他一揖:“小弟也知道耽擱大哥和晏小姐相聚罪該萬死,隻是情非得已,還請大哥見諒則個。”
“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沒有解決之道。”
白世非的俊顏上極少見地浮現一絲淡霞之色:
“為今之計,也隻有一個法子可行了。”
今夜鳳求凰
晏迎眉偕尚墜來到第一樓,見到莊鋒璿在座,自是驚喜莫名。
一眾仆人已被早早遣走,隻餘白鏡在外間聽傳,席間四人在白世非的頻頻敬酒下推杯換盞,閑話家常,歡聲笑語不在話下。
莊鋒璿隨口問及朝中諸事,一旁的晏迎眉聽了,對其父晏書的事情亦頗為關注,不時詳加細問。尚墜雖然極少開口,見白世非娓娓道來,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夜色漸深,到了定昏時分,白世非抿酒潤喉時被嗆到,連咳幾下,尚墜看他嗆得有些狼狽,忍不住嘟囔:“就你曉得喝。”
白世非伸手去捉她手指,調笑道:“心疼我了不是?”
她一下子麵紅耳赤,抬手欲甩卻怎也甩不開他,旁邊晏迎眉已經掩嘴笑出聲來。
門外白鏡忽然道:“公子,二管家請你去書房一趟,有急事相議。”
“知道了。”白世非漫應了聲,起身時也不放手,把尚墜一同拽了起來,“你就陪我一道去吧,免得一會兒我的酒勁上來,說不定會暈倒在路上。”又對莊鋒璿和晏迎眉笑道:“兩位稍坐片刻,我們去去就來。”
“誰要陪你一道去,你暈了才好。”尚墜被他強扯得微惱,伸手去掰他手指。
“你此話當真?”白世非笑謔,“那我非暈不可了。”說罷身子一軟便往她身上倒去。
尚墜驚呼,不得不以肩膀頂住他靠過來的身體,另一隻手急急將他推向門外,低聲埋怨:“你也不正經點兒。”
白世非吃吃笑著與她掌心貼掌心,十指緊扣,接過白鏡遞來的玉笛和狐裘,飛快噘起噓聲唇形止住尚墜不明的驚叫,不動聲色地對白鏡道:“今兒風大,你且把門帶上,莫讓夫人受了寒。”
白鏡依言而行。
把狐裘披在尚墜身上,白世非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這小傻瓜,也不想想你家小姐已多久沒會情郎了。”說完存心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墜,“也得讓那兩人如我們一般親熱親熱不是?”
尚墜被他逗弄得有些酥軟,又羞澀不已,極力側過頭去想避開他暖暖癢癢的氣息:“你要帶我去哪兒?怎的還把我的笛子也取了來?”
白世非輕笑:“我倆好久沒在園中相會了,且去溜一圈。”
這些日子以來,不是她與他鬧別扭,就是他被瑣事纏身,已很長時間沒聽過她吹曲子,多少有絲想念那些月下湖邊的夜晚。
尚墜不再作聲,在黑暗中輕緩地跟隨他的步履,由他牽著穿花拂葉,走過曲徑橋欄。他的掌心溫熱熾人,說不出的暖麻愉悅從手臂一直傳遞到心尖上,惹起一抹極其異樣的情意。
他回過首來,迎上她不自覺凝視他側麵的仰臉,眸如星閃微光,輕聲道:“有沒有種一生一世的感覺?”
“沒有。”她心慌,矢口否認。
他微微一笑:“我有。”
牽著她走進遼闊夜空下清寂的水榭,以長袖拂開石上的微薄積雪,他為她解開狐裘,率先倚欄而坐,拍了拍腿,示意她坐上來。
她微有些遲疑。
他耐心解釋:“石凳子冷冰冰的,我怕你受涼。”話聲未落已捉住她的手腕一扯,她呀的一聲倒在了他懷內。
把狐裘披覆在她身上,他的雙臂纏上她的腰肢,將她纖細的脊背全然貼入自己溫熱的胸膛內,然後在她耳邊低低道:“冷嗎?”
她還未能適應此等逾越常規的親熱,既不敢掙紮,也不敢應聲,隻飛快搖了搖頭。被他禁錮在臂彎裏的身子如同置身於暖爐,確然一點也不覺得冷,反倒臉上滾燙得像要燒了起來,蚊聲問道:“才剛在屋子裏頭,你說荊王的兒子被太後長期養在宮中,是怎麼回事?”
白世非一笑:“事情還得從先帝時說起,據說在先帝臨終前一刻,大臣們叩榻問疾,先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對大臣們先伸出五指,然後再展三指,似乎想示意什麼。”
尚墜側首想了想:“我朝建立之初曾有兄終弟及的先例,荊王是先帝的親弟弟,且排行第八,素有八大王之稱,莫非先帝的意思是想讓荊王繼位嗎?”
“也曾有大臣如你般猜想,但如此重大的事情誰也不敢妄測。”
尚墜好奇問道:“依你看,先帝會是何種意思?”
“先帝中年得子,對皇上從小十分疼愛,斷無把皇位外傳的可能,他的意思無非兩種,要麼想讓荊王攝政輔佐年幼的皇上,要麼就是提醒諸臣提防,擔心荊王有篡位之心。”
尚墜輕輕呀了一聲。
“其時太後已當權,自然不希望趙元儼成為輔臣,聽聞大臣們的議論後,她派人向他們解釋,說先帝所示隻是指三五日病情可退,並沒有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