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印象。”
“也是,那天那麼黑。”段德低著頭,佝僂著身子,“是你在墓的救了我,你忘啦?”
經他這麼一說,姬飛這才想起來。
原來是那個被活埋的盜墓賊。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幹我們這一行,如果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也就白活了。”段德冷笑一聲,麵色陰鶩,“今天我過來,特地給你道個謝。”
“不用謝我,我也隻是意外救了你。”
“是麼?”段德抬起頭來,那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彩,“荒郊野外,非奸即盜。不知道兄弟是下九流哪一行當?”
這下九流,聽著像罵人的話。
姬飛眉頭皺了皺:“你說的下九流,是幾個意思?”
段德輕聲道:“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馬戲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聽過沒?”
姬飛搖頭。
段德繼續道:“師爺、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時妖、盜、竊、娼。”
這麼一說,姬飛隱約就有點兒明白了。
“我是讀書人。”
“哪個讀書人,夜半三更會到墓的裏去?”段德不信。
姬飛笑道:“我在那邊紮著帳篷,做科學實驗采集數據呢。要不然,我堂堂大學生,跑到墓地裏做什麼?”
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段德頓時語塞。
事實上,這也正是他最疑惑之處。
“可否借雙手一觀?”
姬飛伸出手。
段德抓住姬飛的手,接著保安室的燈光細看。
乍一看,姬飛的手掌細皮肉嫩,根本就不像什麼下九流的人。下九流者,多多少少都是靠手藝吃飯,藏不住痕跡。
段德左看又看,沒看出什麼端倪。
“看來兄弟確實不是我們中人,倒是我誤解了。等等,不對勁……”
段德怔怔看著姬飛的手掌,臉上,有汗沁出。
“怎麼了?”
“敢問,您之前看過手相嗎?”
“沒有啊,怎麼了?”
段德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你下一句該不會是問我看不看手相吧?想對我行騙?”姬飛警惕道。
段德搖頭道:“我段德雖然粗鄙,但從來不做忘恩負義之事。”
姬飛將手掌抽回,不動聲色道:“但你卻被忘恩負義了,所以這種事情,很難說得準。”
段德咬牙切齒:“我必殺他!”
姬飛笑笑:“那是你的事情,不用告訴我。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段德默然不語。
姬飛抬腿就走。
忽然,段德想起什麼,叫道:“恩公,最近你……”
姬飛沒有聽到他的話,身影消失於樓棟的拐角之間。
“……你有災禍上身呐。”
段德望著無人的那一角,歎了口氣:“算了,吉人自有天相。以他的命格之硬,就算是再大的禍,也有生機才對。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這種命格的人,奇哉,怪哉。”
“或許,我該趁他還沒有起勢之前,趁機靠攏?”
段德眉頭緊皺,良久,他搖搖頭,走了。
這都是命,命中若有當注定,若無緣,強求亦無用。
“沒印象。”
“也是,那天那麼黑。”段德低著頭,佝僂著身子,“是你在墓的救了我,你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