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大順在李墨跟前多少有些抬不起頭來。
再後來,李家的日子一天天好過起來,還蓋了那麼好的房子,又有了一雙兒女。
可以說,李墨現在就像生活在天堂裏,房子、田地、女人、孩子,他什麼都有了。
可大順呢,依舊住在父輩留下的三間小土屋裏,弟弟依舊傻著,媳婦依舊看不起他,整日裏勾三搭四,還弄出了一身的病,他已經就差被人指著鼻子罵烏龜王八了。
相對於李墨,大順就是生活在地獄裏。
他羨慕李墨,卻沒有勇氣再像從前那樣親近他了。
若非此次杏娘得病,他走投無路,也不會找上李墨。
午飯還沒做好,趁著空兒,李墨揣了銀子,拿著綢緞就往村裏去。
走到大順家門口,卻沒有進屋,隻站在院外喊了一聲,“大順。”
大順正在後院壓井邊給二順衝身子。
上午,大順見過李墨之後,就回家,沒想到看到一身屎尿的二順,躺在地上哭鬧,問了他也說不清楚原因。
他隻得拉著弟弟,用井水幫他衝洗身子。
還沒衝好,就聽見了李墨的喊聲,他忙放下木桶,讓二順自己打水清洗,自己則出來。
而這時,大概也是聽見李墨的聲音,杏娘忙不迭的從廚房裏跑出來。
“你出來做什麼?進屋去。”二順一見媳婦那搔首弄姿的樣兒,立刻低聲喝斥。
“我當你沒聽見,出來瞧瞧。”杏娘撇撇嘴,倒是聽話的又回廚房忙活了,自從身上有病以後,她老實了不少,對二順也言聽計從,就怕他一個不高興,趕她出門,那她真就走投無路了。
不過,回了廚房,並不代表她就能安心幹活,她悄悄的走到那小窗戶邊,偷眼往外瞅著。
果然是李墨。
這還是破天荒的,李墨第一次主動來他們家呢,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事。
隔著院牆,瞧著李墨俊朗的眉眼,沉穩的氣度,杏娘心肝兒又砰砰的跳著,不由又感歎自己命苦。
李家幾個兄弟,個個品貌雙全,即便不是李墨,隨便哪個,給了她,她的命運也絕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啊。
想著,對李蔓又無端憎恨起來。
外頭,李墨將銀子和綢緞交給了二順。
二順臉色有些不自然,“李墨,這是不是太多了?”
五兩銀子,那可是他要用一年的時間才能積攢下來的,還有,這綢緞,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好的緞子。
他以後要怎麼還?
“你拿著吧,這緞子你拿到鎮上賣了,也能值些銀子,先給她把病瞧好再說。”
“這。”二順捧著東西,眼眶熱熱的,這些天,他到處求人借錢,可一聽說是給家裏那敗家娘們治病的,沒一個肯伸出援手,甚至,還有罵他不爭氣的。
李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別太著急了,要是再有什麼難處,到時再想辦法。”
“嗯。”二順不住點頭。
瞄見了那小窗戶邊躲閃的人影,李墨俊臉黑沉了下來,“二順,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吃了飯……”二順本想客氣的留他吃飯,但一想家裏的婆娘,頓時尷尬的點點頭。
李墨看他一眼,本來不想說的話,到底還是沒忍住,“二順,量力而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這樣做的。”
二順張了張嘴,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他知道,他現在的行為,在別人眼裏一定傻透了。
可是,這個女人再不好,也是他領回家的,也是他的婆娘,他沒有辦法像個陌生人那樣,看著她一天一天的枯萎下去。
看二順尷尬的神色,李墨就知道,自己的話,他未聽進去,不過,作為朋友,能做的他都做了,至於其他,不該他管的,他也不會再管。
李墨走了,二順這才心情沉重的捧著東西回家,他知道,和李墨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怕是越來越遠了。
剛一回屋,東西還沒放好,杏娘便從廚房裏過來,看到桌子上那兩匹鮮亮光滑的綢緞,眼睛都要放出光來了。
“這是哪兒來的?這麼好的緞子,我可多少年沒見過了。”她激動的用手摸著綢緞,完了,還覺不夠,抱起緞子展開往身上一裹,笑嘻嘻的給二順看。
“怎麼樣?好看嗎?”
二順哪裏還有心思看她好不好看?何況,這緞子不是給她做衣服的,是用來救她的命的。
“你快放下,明天去鎮上賣了它,拿了銀子去瞧病。”
“賣了?”杏娘一愣,滿臉失望,仔細摸著身上的緞子,那樣的絲滑柔軟,比她當年在花樓裏穿過的還要好上十倍呢,賣了,她舍不得,可若是不賣,她就得等死呢。
美麗和死亡之間,她第一次糾結起來。
“二順,這有兩匹呢,咱留下一匹好不好?”杏娘軟著聲音,哀求著二順。
自從得病之後,杏娘對二順就有些懼怕,懼怕之後便是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