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秘密初現(3 / 3)

“不是……”田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一時又理不清頭緒。

紀征咬著牙,仿佛是痛下決心一般,問道:“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皇兄想要對你做什麼?”

“……”這個真不好回答。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她知道他已經做了什麼。

“他想要輕薄你,非禮你,玩弄你,你明白嗎?”紀征鬆了口氣,總算說出來了。

田七當然明白,可是她真的說不出口這些,隻好裝不明白:“我沒……”

紀征突然就有點煩躁,氣勢也一改平時的溫和淡然,變得咄咄逼人:“沒有什麼?你敢說你沒被他輕薄過,非禮過?”

田七:“……”

他湊近一些,盯著田七的眼睛:“還是說,你喜歡被他輕薄,被他非禮?”

田七低下頭,紅著臉答道:“他是皇上,他想要做什麼,我又有什麼辦法?”

紀征卻冷笑:“他要自甘墮落,你也自甘墮落?”

“我沒有。”田七想也不想否認道。

“是嗎?那為什麼不願離開皇宮?”

田七歎了口氣,問題又繞回來了:“王爺,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我不是不想,我是……”

“是不想連累我,”紀征接過話來,“不過現在你已經在我王府上了,不想連累也連累了。”

田七便抬頭向四周圍打量了一下。除了金銀財寶,這屋子沒有過多的日常用具,牆上沒有窗戶,隻有一個通風的孔洞。她有些不解:“你王府怎麼還有這樣的房間?”

“這是我存放錢財的密室,你放心,這裏很安全,皇兄便是把京城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你。”

田七聽他如是說,又追問道:“皇上若是真想追拿我,大概總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萬一他找到我怎麼辦?到時候豈不是再次連累你?”

紀征笑了笑:“我有辦法把你請過來,自然就有辦法不讓他找到。再說,我已經找了和你身形相似的人,穿著和你一樣的衣服,蒙著麵紗出城去了。皇上若果真追查到底,也隻能查出你是逃出皇宮。”

田七的心忽然懸了起來。

紀征又說道:“所以這幾天要暫時委屈你住在此處,我會親自照料你的衣食起居,等過些日子風頭過去了,皇兄忘了這件事,你就能出來,到時候你想去哪裏,我便陪你去哪裏,怎樣?”

田七心中的怪異正在逐漸放大,就像一個泡泡一樣,脹大到一定程度,嘭的一下裂開,化為一堆細沫。她終於明白這種怪異感是怎麼回事了:“王爺,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幫我逃出皇宮?”

紀征歎了口氣:“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你隻需要記住,我是為你好。全天下的人,隻有我對你最好。”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紀征苦笑一聲,答道:“我沒有爹,親娘死了,哥哥是皇帝,我在王府煢煢一人,實在缺個知己。我引你為知己,希望兩不相負,你再不懂,我也沒辦法了。你若覺得我不配做你的知己,請盡早告訴我,我這人識趣得緊,一定不再煩擾你。”

田七有些感動,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紀征來。少年風流的模樣,此時眉頭掛了一些落寞,像是被秋風秋雨夾擊過的鬆柏,雖零落,卻又倔強。她不禁想到了自己,也是無父無母,親情淡薄,獨自一人在這世上飄零,像一隻失群的雁,無處安鄉心,無人訴衷腸,亦不知自己明日將何從何往。

想著想著,田七就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恍恍惚惚地歎了口氣。

紀征緊緊捏著酒杯的手指突然放鬆,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深夜,田七處在一室的金銀財寶之間,失眠了。牆壁上一盞純金打製的仙鶴燭台,栩栩如生的仙鶴仰著細頸,口內銜著一柄紅燭。燭光本不耀眼,但是在黃澄澄的金子與五光十色的珠寶之間來回反射,登時使整個房間處在一片琉璃寶光之中,晃得人眼睛迷離不清,像是不小心闖進了玉皇大帝的縹緲神境,墜入了如來佛祖座前的五彩仙雲之中。

田七坐在金子做的床上,心中也像是這五彩仙雲一般,空空的,靜靜的,不喜也不悲。說來奇怪,要是以前有人告訴她,她會有朝一日醒來麵對著一屋子的金銀珠寶,她大概能笑上一整天。可是現在,她對著這些平時讓她垂涎三尺的東西,竟然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雀躍。

大概是因為這些錢並不是她的吧。

其實她對錢也並無多麼深刻的偏執,她喜歡錢,是因為她缺錢。

田七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是沒想過出宮,但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以這種方式離開皇宮。紀征的做法很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江湖騙子的招式也讓她有點反感,可是說到底,紀征也是好心為她。對著他,她總能撿回一些失散已久的溫情,因此更不願胡亂揣測他的好意。

可是,真的就這樣離開皇宮了嗎?離開那個她待了七年的地方,離開她的師父,離開她的朋友,離開如意,離開戴三山,離開……皇上。

皇上會怎樣看待她的離去呢?會著急嗎?會生氣嗎?

大概是會生氣的吧。畢竟,她是主動“逃跑”的。然後,也許會派人追殺她吧,也許不會,反正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太監。

田七低頭摸著那光滑的黃金床邊。她在皇宮忙活了七年,偌大的紫禁城,幾乎每一個角落,她都走過。但是,雖然她把七年的光陰放在紫禁城裏,可是於紫禁城來說,她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太監,是皇宮之中萬千小太監中的一個。兩千多個日夜對那座宮城來說也隻是轉瞬即逝,她會很快被替代,被遺忘,或者從未被記住。

這樣一個小太監,皇上怎麼可能在意,怎麼可能為之生氣呢?就算追殺,也不會堅持太久吧。

說句難聽的,值不當。

想通了這一點,田七稍稍放下心來,可很快又有些失落。

皇上會想她嗎?

應該不會吧。最多也就想一會兒。對她來說,皇上隻有一個。可是對皇上來說,太監有千千萬萬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