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罷了。
“你我自小的感情,抵不過這短短半年?”景容擰眉。
秋夕低頭垂下眼簾:“你不懂,別說半年,隻需一刻,便抵得上一輩子。”
那時候,舉世在右棄她而去,唯他在左敞開了胸懷。
秋夕每每憶起他摟她入懷的那一刻,心都是止不住發顫的。
此言一出,景容的麵色越加陰沉了幾分,他靜靜看著秋夕低垂的眼眸與微翹的唇角流露出溫柔,胸中如貓在抓。
半晌之後景容翻身離坐,頎長的背影揚長而去。
“前幾日雜役司有個小宮女犯錯被關進了掖庭,本將問過,叫錦川,此時怕是命不久矣。”他離開前輕描淡寫地留下這句話。
秋夕剛執起的茶杯從手中“咣當”一聲摔落在地,茶水濺了滿地。
掖庭,後宮的地獄。
秋夕告訴皇帝自己要搬出去時,皇帝什麼也沒問,隻摟著她,告訴她:“想做什麼便去做,想要什麼同孤說。”
第二日,秋夕搬進了曾經的晨夕宮,被皇帝一道聖旨封為璿妃,她的孩子也在當日被冊封為儲君,頃刻之間,她成為了這天下地位最尊貴的女人。
皇帝的這連番動作簡直石破驚天,一時之間,後宮震驚,朝堂嘩然,普天皆知,安寧侯的逆女成為了天子的新寵。
大臣的貴婦人們排隊要來拜訪的絡繹不絕,秋夕統統推脫不見。
當天冊封大典結束,秋夕便趕去了掖庭,掖庭的姑姑一見秋夕,一副笑容諂媚的麵具便戴在了她的臉上,摳都摳不下來。
秋夕的視野中是黑壓壓一片的後腦勺,整個掖庭跪服在她的腳下。
“老奴拜見璿妃娘娘,璿妃娘娘萬福金安!”她笑得身子都有些扭曲了:“不知娘娘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秋夕不愛這些繁文縟節,她當郡主時便鮮少讓自己的宮人下跪,之後被貶為宮婢,更是深惡這跪拜之禮。
她抬手示意掖庭一眾宮人起身,開口:“本宮今日前來,是要帶走一個人,不知姑姑可否行個方便?”
掖庭姑姑點頭如搗蒜:“娘娘要帶走誰便帶走誰,哪有方便不方便之說?”
“雜役司婢女錦川,是否在此?”
那姑姑神色一頓,麵色猶豫,但很快恢複如初:“回娘娘,在此,老奴這便讓人將她提出來。”
說著對邊上的兩個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太監弓著腰迅速跑遠。
不多久,兩個太監抬著一副擔架走了過來,擔架上的人被一塊帶血的白布遮蓋。
秋夕心中一縮,伸手去揭開那塊髒汙染血的白布,當錦川的臉露出那一刻,她的手顫抖不止。
原本圓滾的臉蛋深深凹陷,眉骨顴骨全部斷裂,嘴唇上翻,露出染血的牙齒。
若不是她一邊耳垂上掛著她離開雜役司時送的耳飾,秋夕怎麼也不會認出這麵目全非的人是誰。
秋夕收回手,嗓音輕顫:“趕緊、趕緊抬回晨夕宮。”
“奴才遵旨。”秋夕身後走出兩名晨夕宮的太監,接過擔架便走。
曾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