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年前因一篇分析時下政局的文章而名譽天下,皇帝惜才,很快趙集被收入中央。
這些年來,皇帝最愛看他的奏章與報表,卻從未喊他答話,在一眾大臣的眼中,皇帝怕是連趙集是誰都不知曉。
如今皇帝這一出,顯然是用趙集做擋箭牌。
“孤的昭兒醒了?”皇帝忽然朗聲道,“是餓了麼?”
說罷便起身,眼神一直定在小太子身上:“眾卿散了吧,天氣悶熱,回去納涼豈不是美事一樁?”
“皇上!”那站出來的大臣正是接替左相位的石焚,“皇上寵愛安寧侯之逆女便算了,畢竟她是太子生母,然皇上不該獨寵那逆女啊!選妃之事,迫在眉睫!”
皇帝抬頭,神色突變,眸色幽深:“石愛卿是嫌相位坐的太穩了麼?”
自李玢被罷黜,李氏家族瓦解,短短半年以來,左相的位置走馬燈似的換了三人,最少的隻任了三天。
石焚“噗通”一聲伏跪在地,痛心疾首:“皇上!”
“孤聽聞,石愛卿的第九房小妾昨日橫死府中,而石愛卿的三子,與那小妾似是關係匪淺?石愛卿的相府尚且如此,卻催著孤選妃,不知愛卿安的是顆什麼心?”
石焚聞言渾身一哆嗦,“咚咚咚”地給皇帝磕了三個響頭。
眾卿也是跪了一地,冷汗涔涔。
槍打出候鳥,皇帝已經表明心中隻璿妃一人,對於納妃之事不著急,也給了台階,他卻偏偏不肯下。
“天氣悶熱,眾卿回去納涼豈不是美事一樁?”皇帝微微一笑,略表寬宏,抱起小太子往殿內走去。
“臣等,恭送皇上!”
一幹大臣這次學了乖,順著皇帝給的台階麻溜得下了,出了金鑾殿,三三兩兩地搭伴兒離開。
秋夕感到心髒在微微顫動,眼眸也有了些濕意,怎能不感動,怎能不愛這個為她空置後宮,與群臣對戰,拒絕納妃的男子。
她拉著青棗的手悄悄又原路返回,沒有出現在皇帝的麵前,怕他看見自己此時眸中的水漬。
崇政殿。
“方衍,將今日剛入庫的兩罐西域葡萄酒送去晨夕宮。”皇帝正在給蹬著腿的小太子換衣裳,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方衍道。
“遵旨。”方衍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開。
皇帝叫住了他:“你親自去。”
“老奴……遵旨。”方衍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
當方衍站在晨夕宮滿是藥香的院子裏,腦中不斷出現秋夕的臉,從一歲到十九歲,笑的,哭的,憤怒的,怨恨的……
自半年前那夜之後,他便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方公公。”秋夕看見了他,輕輕喚了他一聲。
方衍放下手中的兩壇酒,雙膝緩緩接觸地麵,跪在秋夕麵前。
他越發蒼老了,麵上的皺紋石刻一般,滿頭白發,脊背也較之前佝僂了許多。
秋夕眨了眨眼中的濕意,方衍已是古稀之年了。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既不想喚他起身,也不願他便那麼一直跪著。
他幾年前因一篇分析時下政局的文章而名譽天下,皇帝惜才,很快趙集被收入中央。
這些年來,皇帝最愛看他的奏章與報表,卻從未喊他答話,在一眾大臣的眼中,皇帝怕是連趙集是誰都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