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1.該章節與主線劇情完全獨立,且文中多處涉及專業知識筆者並不清楚不過濫竽充數,還望讀者海涵;
2.本文暫取沃瑪本名為張憶雨,因此在第三人稱敘事時簡稱為憶雨,值得注意這個憶雨=沃瑪。
現世,湖南。
時值暮冬,雷聲驚蟄,江南天地漸漸呈現出一派萬象初新的景象。其中在洞庭湖南,有千裏垂楊柳,清風拂過,萬樹抽條。湘江水長,浪碧天高,有船家女擺渡河上,隻是不見披蓑漁翁臨江垂釣河魚。
田野隴上站著一名青年男子,男子此時神色抑鬱,微微歎息——去歲此時應有千頃良田待人耕種,可如今天災之下焉有完卵,不過是野草雜樹長滿田間,寥落散亂。也不知道多少戶人家此時已是米缸見底的境地了。正在悵然間突然一陣狂風吹過,風沙揚起,男子連忙閉上雙眼。待到他睜開雙眼的時候,愕然發現眼前的地上躺著一個白發麻花辮的女孩,眼裏還透著深邃的紅光。
“那個,你是……”男子一時間有些吃不準她的來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少女沒有看她,麵對著荒蕪天地輕輕歎道:“回來了……”在風中突然現身的正是莫名其妙突然被從異世界傳送回來的沃瑪,之前她不慎墜落山崖,不想雙眼一睜便回到了熟悉的湖南。
“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我可不可以先問一下你是什麼人……”男子撓撓頭,有些尷尬地笑道。
可皆下來女孩的回答讓她一下愣住了。“我不是人。”她如是說。
田壟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的可怕,男子瞪大著雙眼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隻有不遠處傳來幾聲“布穀”,“布穀”的杜鵑輕啼。
女孩意識到男子的窘迫,打了個哈哈,笑道:“騙李的啦,我是芙蘭人啦。”一口純正的湖南口音一開,男子知道是同鄉了,便無所顧忌地指著荒破的田間,和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如今村中慘狀——因為小山村消息閉塞,采取措施不及,致使疫疾在村中得以大肆蔓延,此時的小山村已經淪為了一處非人之地,村民當中患病者十有二三。而更甚者,從小山村通往城市的道路早已被封,村中郎中又是外鄉,先前過年時回家去了,導致如今村莊隻能將患病之人與其親屬隔離開來,生死由天。
男子越說越是動容,過了半晌才注意到女孩已經隱隱落下淚來。
“對不起。”男子打住了話頭,有些懊惱自己為何要與一個外人平添這許多不必要的煩惱,看著她轉過身去擦拭眼淚,重新轉過頭來的時候原本就暗紅的眼睛更染上了一層血色。
“沒事。”女子貝齒輕咬下唇,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也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你怎麼幫。”男子笑容苦澀。
少女緩緩說道:“我也勉強算是一個醫生,雖然還沒畢業,不過到底也在醫院工作過一段時間,普通的肺炎病人也接治過幾個,新冠雖然沒有接觸過,不過一些基礎的處理還是知道的。”
“真的?”男子聞言眼前一亮,激動之下伸手抓起了女孩雙手,仿佛看到了天使下凡一般,可是很快又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道歉了幾聲,轉而勸女孩不如離去,畢竟此事與她無關,村中防護措施不全,此行異常危險。
“你還是不用了吧。”男子歎了口氣道:“你和我們又沒什麼關係,這麼危險的事還是不要把你自己搭進來。”
女孩搖搖頭道:“這不是問題,但是還有其他問題。”
“什麼?”
“不知道你們村裏有沒有適合的藥物和醫療器具,呼吸支持和ECMO這些肯定是做不了的了,還有……算了”女孩毅然決然地搖搖頭,道:“我去看了再說吧,多多少少能做點什麼。”
見女孩心意已決,男子歎了口氣道:“大恩不言謝,您有這份心意不論之後事成與否你都是我們納友嶺村的恩人。”
“不必。”
“我叫薑天成,先生請問您貴姓?”
“不用這麼拘謹啦,我叫張憶雨,你叫我憶雨就好。”
若在平日男子肯定吐槽一下這個奇怪的名字,可是如今提不起這個興致,帶著名為憶雨的白發少女就匆匆往村中趕。
臨到村頭有一顆老榕,老榕樹下立了一塊巨石,上用紅字刻了“納友嶺”三個大字,村名石旁支起了一個帆布棚子,裏麵坐著兩個漢子,神情嚴肅。薑天成徑直上前和他們說了幾句,其中一人起身急急忙忙地就往村裏跑,另一人則取出一支水銀體溫計遞給憶雨。
薑天成解釋道:“我們村一般是不給外人進來的,大夫您稍等,我們馬上去請村長。”
“叫我憶雨就好了。”張憶雨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小得意。
村子不大,山環水繞,遍野都是綠樹青青。村頭栽了幾株杜鵑,枝幹散亂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侍弄,可是綠意不減,趁著春風已經結出幾個花骨朵,鼓鼓囊囊的煞是可愛。村內屋舍高矮不一,土樓瓦房隨處可見,還有不少建到一半的毛坯房,沙子紅磚落的遍地都是。隻是村中道路上空無一人,一派死氣沉沉的光景,若不是幾戶家門前晾曬著的幾件衣物都看不出有人類居住的痕跡。
不一會先前回去的那個漢子就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年紀的老人,老人一頭灰白短發,皮似老鬆,可是卻健步如飛,神采奕奕。
老人上來就給憶雨深施一禮,顫聲道:“張大夫,快來裏邊請,這是我們衛生室裏的口罩,大夫您先用著,我是村長,您有事就讓這邊小薑來找我。”憶雨這才注意到在場數人都沒有戴口罩,看來村中存貨不多,隻是若是拒絕恐怕老人就要變臉了,這種時候當然顧不上什麼“人人平等”,更何況自己作為醫生風險確實更高,因此憶雨沒有推辭,伸手接過口罩隨著老人與薑天成往村中衛生室趕去。
村裏道路還算幹淨,一條黃泥路被常年人畜踩踏給壓的板實,隻是天地寂靜,隻時不時有春風拂過樹梢嘩嘩作響。一麵走著村長一麵跟憶雨說了此時村中疫疾的狀況,委實是凶險萬分。
村子不大,不一會就到了位於村後的衛生室,一間方圓不過五十來平米的房間用村裏罕見的白塗料仔細抹了麵,正中大門上懸了一個小小的紅十字,下書“納友嶺村衛生室”七字。到了門口,村長拿出鑰匙開了門,又讓薑天成將四麵窗戶開了通風,一麵將憶雨領至門診堂之後的儲物間。
因為常年封閉的緣故,房內空氣混濁,光線也說不上敞亮,隻是看清藥品什麼的已經綽綽有餘了。儲物室裏收拾的井井有條,看來原先的醫生對此十分考究,這讓憶雨方便了不少,開始在呼吸科的藥品中翻找能用的上的一些東西。
“α-幹擾素,利巴韋林,洛匹那韋,利托那韋,磷酸氯喹……”翻找了半天,憶雨才好不容易從匱乏的庫存中找出幾樣也許派的上用場的藥物。如原來所想的一般,呼吸機與霧化儀,高流量鼻導管等儀器一概全無。不過麵對著的是人類所未知的疾病,即便有了齊全的設備也不敢說能治愈多少,當下她,張憶雨,作為一個醫生所能做的僅僅隻是盡自己的一切努力而已。什麼得失成敗,什麼療愈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是落得被死難親人所唾棄,被旁人報以冷眼,甚至在這場抗疫的大潮中一去不歸,都不能改變她毅然前行這樣一個已經既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