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現下是靜修,不敢太多叨擾,省得給娘娘添不必要的麻煩。”
殷洛款步走出簾外,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你仍舊覺著我當初賭氣入宮是做了件愚蠢的事兒,可你又好得了哪兒去?與那位莊姑娘糾葛不清多少年了,隻怕到現下都還沒個頭吧?”
冰殘沒回答,目光放空地望著前方的一個落地花瓶。就在此時,小丫頭推門進來稟道:“幽王爺來了!”
說話間,元胤帶著嚴琥珀和祺祥已經到了廳門前,不等小丫頭傳召,便徑直進了廳內。
“幽王爺,”殷洛看了他一眼,輕輕拂袖道,“你還是這麼隨意,想進誰家門兒就進誰家門兒呢!”
元胤問道:“那要不要我退出去,你再傳召一回?”
殷洛笑了笑說道:“豈敢?驚幽城是你的地方,我怎敢勞駕王爺你再退回去?咦?這不是祺祥小王爺嗎?今天我這兒可算蓬蓽生輝了,諸位請坐吧!”她說完回到了主位上坐下。
冰殘起了身,把位置讓給了元胤,在元胤身邊坐下了。他瞥了一眼元胤,那眼神好像是在問:你不是不來的嗎?元胤回了他一個眼神,好像是在說我不來你撐得住嗎?
這時,丫頭們送上了茶水和點心。殷洛對元胤和冰殘道:“嚐嚐這味兒,跟從前我招待你們的是不是一樣兒的?”
元胤抿了一口,說道:“時日太長了,記不清了。”
“王爺日理萬機,自然不會記著這麼一盞小小的茶水,我是個念舊的人,總還是喜歡這些舊味兒。”
元胤斜眼瞟了瞟冰殘,殷洛那話誰聽不出來嗎?我這哥有這麼招人喜歡嗎?冰殘沒理他的小眼神,垂著眼簾隻顧喝茶。
這時,殷洛放下茶盞又說道:“一別五年了,王爺似乎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再給冰殘大人抓回來揍一頓的王爺了。”
“多謝娘娘還記得,”元胤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自己都已經忘了呢!”
“先帝還在時,我便跟他說過,幸好當初順太妃姐姐尋了冰殘大人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侍衛在你身旁,對你教導有方,這才有了驚幽城現下的繁華。你可該好好謝謝人家冰殘大人才是。”
“我會的,”元胤轉臉看著冰殘說道,“我打算往後他死了,送他個合墳,讓他和莊允嫻葬一塊兒,這主意不錯吧?”
冰殘眼眸微微眯起,心想這小子最近心情是不是好得有點過頭了?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存心來挑事兒吧?
果然,殷洛聽了元胤那話,故作淡定地追問了一句:“王爺這話似乎是話裏有話呢!難不成那位莊姑娘與冰殘大人已經重歸於好了?”
“怎麼?”元胤轉臉問殷洛道,“他沒跟你說?那倒是,他那點破事怎麼敢勞煩娘娘一聽呢?”
殷洛的臉色微微起了變化,若非經年在宮裏練出來的本事,她早已心事外露了。凝視了冰殘片刻後,她有些力不從心地說了一句:“這麼說來,那得恭喜冰殘大人了?”
元胤轉頭看著冰殘道:“還不謝恩?”
冰殘有種想抽元胤的衝動了,這小子就是來挑事兒的!他隻好敷衍了一句:“多謝娘娘關懷。”
殷洛一聽這話,心下一沉,再能裝也難免有些愁容和失意上臉。好在這時,瓶兒領著昭荀回來了。殷洛忙收整神色,對瓶兒問道:“這茶是尹媽媽煮的吧?”
“是,娘娘!這是尹媽媽和她那幫手一塊兒為娘娘和諸位大人煮的。”
“還是從前的味兒,我很滿意,把尹媽媽叫來吧!我也許久沒見她了,總該賞點什麼。”
瓶兒退出去後,不多時,便帶著尹媽媽和兮兮來了。在茶爐間時,兮兮一聽說有打賞,高高興興地跟著就來了。可剛踏進廳門,她就看見趙元胤了!這也就罷了,除了趙元胤,其他四個都在!這五兄弟要不要來這麼齊啊?今天不見得是什麼好日子啊?她想縮腿兒轉身已經來不及了!
這時,那五個也看見她了。祺祥剛冒出個梁字,就被站在元胤身後的嚴琥珀拍了一下肩膀。祺祥很識趣,把剩下那兩字兒憋了回去,饒有興致地看著兮兮。
兮兮那個窘啊!豈是一個窘字能形容的?元胤就那麼斜眼盯著她,盯得她從頭到腳地發麻加抽搐,感覺像是打算用眼神直接把她火化了似的!旁邊那四個不用說了,偷笑是肯定的,隻是沒叫殷洛發現而已。
尹媽媽先跪下行了禮兒,兮兮也照樣跪下拜了拜,恨不得磕頭下去的時候直接磕進地磚裏去算了!她心裏悲鳴著:怎麼能這麼倒黴呢?趙元胤你能不能別這麼盯著人家看啊?毛骨悚然了都!
殷洛跟尹媽媽敘舊了幾句後,目光才轉到兮兮身上。她笑問尹媽媽道:“這是你那兒的人?”
尹媽媽彎著腰,恭敬地回話道:“是,娘娘,我那兒人手不夠,新添了個人兒,還算勤快能幹,能給我幫不少忙呢!今天娘娘傳召,奴婢便帶著她來了!”
“姑娘哪兒人啊?”殷洛看著兮兮問道。
“回……回娘娘的話,”兮兮在禮節字眼上較了點勁兒,“民女是從龍泉驛來的。”
“是嗎?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來了驚幽城啊?”殷洛問這話也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民女……”兮兮轉了轉眼珠子答道,“民女……那個……其實民女是給人販子拐騙來的!”
這話一出,祺祥和嚴琥珀就憋不住笑了,小小地噗嗤了一聲兒。殷洛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倆問道:“怎麼了?你們認識這位姑娘?”
“不……不認識,”祺祥忙忍著笑說道,“隻是……隻是很同情啊!真的很同情啊!太過分了,在我哥的地界上,怎麼能發生這種拐賣良家女子的事兒呢?這不是給我哥臉上抹黑嗎?不行啊,這絕對不行!指定要把那人販子揪出來嚴懲不可!”
元胤那張臉都快憋青了!想笑又不好笑出來,磨了磨牙床,斜眯著眼睛盯著兮兮問道:“姑娘,你還記得那人販子長什麼樣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