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番對話聽得遊仙兒毛骨悚然的。她再笨也該明白了,這事兒若處置不好,那遠不止元胤名聲的事兒了。先前那場亂子已經讓皇帝對元胤頗有微詞,總在找借口想往元胤身邊派人,若是這回祈福會被認定是她一手操辦,那麼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元胤指使,皇帝自然可以以弄虛作假為由向元胤發難。
一想到這兒,遊仙兒渾身打了個冷顫,看著地上趴著的唐宣貞問道:“宣貞,你娘真是這麼跟人說的嗎?你到底說句話啊!”
唐宣貞也是又驚又怒,心裏慌成了一團亂麻。的確,這場祈福會是她娘一手弄出來的,可汙蔑遊仙兒的話絕對不是她娘說的。她娘可是把遊仙兒當救命稻草般地看待啊!誰會無緣無故去把自己的救命稻草掐斷呢?
她使勁搖了搖頭,含淚抬頭道:“遊姐姐,這話斷不會是我娘說的!”
“那你說,這場祈福會到底是不是你娘拿銀子收買人做的?”
“我……”她欲言又止,斟酌片刻後還是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娘她……從來沒跟我說起過!”
她不願意承認,咬死了也不想承認,那樣的話,她覺得在元胤心裏自己真就是個不知羞恥的下作之人了!當著元胤的麵兒,她寧願死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知道的。
“唉!”遊仙兒急得拍了拍手道,“這麼說來,一準是你那老娘弄出來的花樣兒了!我說你也是,你娘在幹些什麼你都不知道嗎?”
“好了,娘,”嚴琥珀插話道,“您一旁歇著去吧,這事兒交給我就行了。”
王府裏的人都清楚,遊仙兒是不會幹這種事的,要麼是那中年婦人胡說的,要麼就真是鍾氏故意散播出去的謠言,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相信她,配合她辦這次祈福會。
大門前又是一片靜默,片刻後,嚴琥珀低頭盯著那中年婦人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許藏著掖著。”
“大人啊!”中年婦人哀哭道,“民婦知道的全都說了啊!就是因為聽鍾大娘說,這次祈福會是遊夫人暗中讓她辦的,民婦才有這個膽兒來王府門前啊!原本,宣貞小姐是為慈安署做了不少事兒,是個大善人,所以民婦想既能答謝宣貞小姐的一片恩情,又能為家裏老人孩子掙點零花錢,多好的事兒啊!民婦這才答應的!”
“鍾大娘真的跟你說,是王府的遊夫人暗地裏指使她的?”
“是啊!要不然您就算給民婦一百個膽兒,民婦也不敢啊!民婦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等著民婦盤活呢,民婦就是想掙點銀子養家罷了!”中年婦人說完就掩麵大哭了起來。
唐宣貞臉色發青地扭頭對她喝道:“你胡說!我娘根本不會這麼汙蔑遊姐姐!我和我娘都當遊姐姐是恩人,又怎麼會汙蔑她做這樣的事兒呢?”
旁邊的金鈴兒冷笑道:“還不是看不慣王爺有了新人,隻怕王府往後就要交給別人了,自己一點著落都沒有,倒不如讓你這個妹子入府為妾,好歹能幫襯自己幾分!”
“放肆!”嚴琥珀衝金鈴兒喝道,“少在這兒顯擺你那點嘴白,一邊待著去!”
金鈴兒撇撇嘴,不說話了。這時,那中年婦人又抬起頭說道:“大人,您要不信,民婦把鍾大娘交代我們的章程都可以說一遍跟您聽!”
“說!”
“送完了百家衣,要是再留不住宣貞小姐,接下來就會讓另外一個姑娘出來,編一段她感激宣貞小姐的話,您要不信,可以叫了那姑娘出來,她跟我們一樣兒都是領十五兩銀子的。”
嚴琥珀喝道:“人呢?給我指出來!”
中年婦人慌忙起了身,在跪著的人群裏細細找了幾眼,然後指著西北邊上的一個人說道:“那兒!大人,她就在那兒!您叫她出來,她指定是知道的!”
嚴琥珀指著那人道:“你!上前頭來,趕緊的!”
黑壓壓的一群人裏,隻見那姑娘一身白底藍花的衣裳,梳了簡單的發髻,正跟其他人一樣跪爬在地上。聽見嚴琥珀的聲音後,她抿嘴一笑,像個兔子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衝大門前的人招手笑道:“終於輪到我上場了?哎喲,我的個親娘啊,腰都趴酸了!走章程也走得太慢了吧?”
瞬間後,大門前響起一片驚呼聲,喊的都是同一個名字:“梁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