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著就歇著吧,不必驚擾她了,把那什麼四花骨朵兒叫出來就行了。”祺祥如此回答道。
“那行,先請你們去那間大廂房,稍後便給你們叫過來。”
掌院媽媽引著祺祥等人果真去了院子二樓的另一間廂房。等她出來路過玉盞房門時,玉盞招手讓她進去問道:“都是來做什麼的?”
“瞧著像是小王爺請那幾個吃飯喝酒,一般應酬罷了。怎麼了,玉盞?沒來你這兒,你不高興了?”
“媽媽自然應該清楚我為什麼不高興!東郭祺祥這條大魚我釣了好些日子了,差不多兩個月了吧,難不成就這麼白白地讓他給跑了?”
“可你也瞧見了,他現下就算來了我們塞上煙雨也不上你這兒了。我看,你還是算了吧!橫豎大魚有的是,憑你的本事兒再釣一條便是!”
“像東郭祺祥這樣的大魚媽媽能從驚幽城裏再給我尋一條出來嗎?”玉盞不屑道,“其他那些魚,我壓根兒就覺著沒興致,小小一使手段便上勾了,無聊透頂了!好不容易遇著個棋逢對手的,卻就這麼給棄了,真是讓人不甘心!媽媽,您想,東郭祺祥是幽王爺的親表弟,這樣的魚您能撞見幾條?”
“我知道你是心裏不服氣,打你手指縫裏溜出去的魚還沒幾條呢!就算是泥鰍,也能給你抓得牢牢的。可這回不是鬥小心思的時候,上麵不給話你就隻能歇著,暫時別動,知道嗎?沒準那東郭祺祥是想釣釣你胃口呢!不急的,你先歇著,我去給他們叫人去了。”
這晚上,對麵廂房裏鶯笑燕語,好不歡暢。玉盞這邊卻是冷冷清清,十分不得勁兒。鬧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祺祥等人這才搖搖晃晃,一臉酒氣地從廂房裏出來了。樓下等候的幾個夥計忙攙扶著,殷勤地送了出去。
片刻後,剛才伺候祺祥等人的那三個姑娘才一邊理著雲鬢一邊滿麵腮紅地走了出來,好像在說著什麼開心的事兒。走到玉盞房門前時,見玉盞窗戶半扇開著,其中一個便倚在窗框上往裏笑問道:“玉盞姑娘今晚怎麼如此冷清啊?”
玉盞正坐在房內悶悶地喝著茶,聽見這聲刺耳的燕啼,便起身開了門走出去,態度傲慢地說道:“難得清靜一回罷了,怎麼了?剛剛送了恩客出門啊?”
那姑娘笑道:“玉盞姑娘難不成不知道我們今晚待的哪位恩客嗎?”
玉盞冷哼了一聲道:“不就是幽王府那位小王爺嗎?也值得你到我這兒來炫耀?”
“我知道,在玉盞姑娘跟前我們沒什麼好炫耀的,左右不過撿你吃剩下的賺二兩養老銀子罷了。到底還是玉盞姑娘穩得住啊!不愧是我們塞上煙雨的頭牌呢!前些日子聽說小王爺跟掌院媽媽提了想納你為妾,哎呀,要是換做是我,隻怕要樂死過去了!哪兒還能像你這樣四平八穩,且一口拒絕了的?我啊,是真真地佩服你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玉盞輕蔑地瞥著身邊這三個庸脂俗粉道,“難不成東郭祺祥會看上你們?要真是,那他實在是眼睛瞎到家了!”
另一個穿綠襖的姑娘哼笑道:“我們有自知之明,知道入不了小王爺的法眼,不敢高攀了!不過,剛才聽小王爺說,是不打算納玉盞姑娘你為妾了。花好月圓要辦一場尋仙的盛會你該知道吧?明麵兒上是給花好月圓造勢,背地裏其實是給小王爺挑揀納妾的人選呢!玉盞姑娘難道不知道?”
“你也真是,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第三個紅衣姑娘瞥著玉盞酸諷道,“人家小王爺都有好幾天沒來找玉盞姑娘了,她哪兒知道去?人家小王爺就是小王爺,連納個妾都那麼大陣仗呢!可惜啊,我們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那好福氣呢?小王爺是個風流人才裏的狀元,誰要跟了他,那可有好日子過了!”
頭一個說話的姑娘接過話道:“少說那些不著邊兒的話激我們玉盞姑娘,她可是塞上煙雨的頭牌,一個汴京城來的小王爺算什麼?拿不住就拿不住唄!為她爭破纏頭的人多了去了!對吧,玉盞姑娘?不說了,真把我給累著了,回去歇著吧!今晚小王爺這麼一賞,大半個月都不用待客了!”
“是啊是啊!”
“我們呀就等著看小王爺到底會挑揀個什麼樣的姑娘做妾吧!”
“橫豎輪不上像我們這樣出身的姑娘吧?有人真是給臉不要臉呢!”
三個姑娘含沙射影地譏諷了玉盞一番,搖擺身姿,相互攙扶著走了。玉盞不屑地瞟了她們背影一眼,若有所思地往樓下緩步走去。那些心懷妒忌的女人說的話她倒一點不在意,隻是那東郭祺祥,她想起來就有些不服氣。雖說這些年她玉盞算不得震驚天下的名姐兒,可湧到跟前的魚兒從來就沒從她手指縫裏溜出去過。偏偏這個東郭祺祥破了她的先例。
站在院裏那棵梨樹下正思量著時,院門口忽然冒出了祺祥的身影,小小地把她嚇了一跳。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她沒說話,照舊背過身去假裝欣賞那一樹沒了梨花的梨花樹。
祺祥也沒說話,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而去。一個夥計匆忙地跑了進來,扶著祺祥道:“小王爺,您落下什麼了?讓小的給您尋去!您瞧您,步子都不穩了,仔細從樓梯上摔下來啊!”
“一邊去一邊去,”祺祥一手抓住扶梯一手撥開了那夥計道,“我清醒著呢!不用你幫我找,我自己找去!”
“小王爺,您可當心啊!”
“快滾!快滾!”
那夥計無奈,隻好鬆開祺祥,轉身下了樓梯,走到玉盞身邊小聲說道:“玉盞姑娘,要不您去瞧一眼吧?小王爺今晚喝了不少酒呢!萬一撞了哪兒,可惹不起啊!”
玉盞冷著臉子道:“人家今晚又沒點我的名兒,我去湊什麼熱鬧啊?我還沒下作到那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