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翠月扯過那些賬單一張張看了起來。
“慢慢看,不著急,橫豎賬單我都已經付過了,不過勞煩你下回提醒提醒小王爺,賬單簽了別往遊夫人手裏送,送到我這兒來就行了,省得別人以為小王爺在外頭養個女人還得費王府的錢,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翠月白了玉盞一眼,低頭細細地看了一起,果然如玉盞所說除了布料和銀飾,其他的盡是些家常用的。她忽然想起祺祥是給誰買的了,可看著玉盞這不饒人的架勢,她沒說出來,怕玉盞又跑陌香那兒耀武揚威去了。所以,她也不辯解了,把賬單往桌上一扔說道:“這話你還是自己去跟小王爺說吧!夫人,夜深了,我也乏了,請吧!”
“你不必趕我,我自然會走,我來這兒不過是想跟龍掌櫃通一通姐妹情誼,往後你嫁給小王爺後彼此也好相處些。看來,我的好心是多餘的。既然你龍掌櫃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嫁給小王爺,隻是想撈點好處罷了,那我就放心了,不必擔心會多添一個妹子了!銀錢好說,你盡管開口就是了!”
這時,祺祥被小丫頭扶了起來,半睜著一雙醉醺醺的眼睛往前盯了盯,邁著偏斜的步子朝翠月走了過來,嘟囔道:“月啊……我好暈啊……扶我進去唄……”
玉盞不屑地瞥了翠月一眼,繞開她上前扶著祺祥說道:“小王爺,您稍坐一會兒,我這就打發人派轎子來接你……”
“怎麼是你?”祺祥搖晃著身子,湊到玉盞麵前使勁地盯了兩眼,“你好像……好像是……玉盞啊!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是來接你的,小王爺!”
“誰要你接啊?”祺祥甩開了玉盞的手,偏偏倒倒地撲向了翠月。翠月側身一閃,他整個人就撲在旁邊長椅上,額頭碰在椅麵上,忍不住痛叫了一聲,翻身仰麵躺在上麵哀嚎道:“月啊……你想摔死我啊……”
玉盞有些尷尬,忙又走到祺祥身邊,彎腰替他揉了揉額頭道:“小王爺,您小聲些吧!叫四鄰聽著,還以為龍掌櫃家裏藏著個什麼男人呢!龍掌櫃是立誌不嫁的,給您這麼一嚷嚷,叫她那清白的名聲兒怎麼處啊?您先在這兒躺著,我這就打發丫頭回去派轎子來!”
“不回去……我就不回去……”祺祥像螃蟹似的手腳並舞著,幾次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玉盞一邊擋著他一邊朝旁邊那小丫頭說道:“趕緊去王府說一聲,派個轎子來接小王爺!”
那小丫頭有些猶豫,拿眼瞟著翠月。翠月麵色沉凝地沉默了片刻後,轉身說道:“不必了,就讓小王爺在這兒歇著吧!”
“你說什麼?”玉盞有些驚訝地抬頭看著翠月。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翠月輕蔑一笑道,“你不跟我見外,讓他就宿在我這裏好了,既然夫人如此大方,我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非得跟你矯情?夫人慢走,小王爺你就不必擔心了,我自會好好照料她的。”
說罷翠月上前想要去攙扶祺祥,卻被玉盞掀開了。玉盞本就有些身手,力氣頗大,這一掀差點將翠月掀翻在地上。翠月扶著旁邊木柱站穩後,冷笑道:“夫人這是要動手嗎?沒瞧出來,夫人倒有把子力氣!”
玉盞冷哼了一聲道:“本夫人要真想收拾你,這一把子力氣怎麼夠?龍翠月,明人不說暗話,這驚幽城裏那麼多男人你盡管挑起,少來纏著祺祥!你不過就是想要錢罷了,開個價吧,何必那麼繞彎子!”
“喲?開價?跟你開?你有資格問我價嗎?要問,那也該是東郭祺祥來問!”翠月冷眼看著玉盞說道,“如你所言,難不成堂堂齊王府的小王爺要打發一個女人,還得用他侍妾的私房錢?這話傳出去那才是笑話呢!再說了,齊王府壓根兒就沒認你,你這夫人的身份也夠在驚幽城耍耍派頭,要到了京城裏,能算個什麼?我勸你還是走吧,祺祥今晚你是帶不走的。”
“不要臉得真夠直白啊!”玉盞剜了翠月一眼譏諷道。
“承讓,若論不要臉,比不上夫人你。你可是風月場裏的老手,百花堆裏的翹楚,論勾/搭男人,哄人錢財,我龍翠月壓根兒就不能跟你比!”
“賤人!”
翠月淡笑道:“比賤,那我更排不上名號了!夫人排第幾,想必城裏男人們心裏自有一張譜兒,就不必我在這兒多說!夫人,請吧,不需要我派人去幽王府知會遊夫人來接你吧?”
“你少得意!”玉盞狠狠地瞪了翠月一眼,拂袖怒氣而去。
待她走後,小丫頭看了一眼醉倒在長椅上的祺祥問道:“掌櫃的,這小王爺怎麼弄啊?扶屋裏去?”
翠月倚在木柱上,抄手看了祺祥幾眼,冷笑道:“扶什麼扶?就讓他睡這兒!”
“那可不成啊!在這兒躺一夜準得傷風呢!”
“傷風最好,省得下回他再上門兒了!給他多拿兩被褥,由著他在這兒睡,誰都不許扶他進屋去!”
翠月說罷氣衝衝地轉身進屋了。那小丫頭到底不敢太怠慢了,又是拿軟枕又是抱厚被褥,還在長椅邊弄了兩個烘爐烘著,這才放心地睡覺去了。
第二天上午,祺祥是被小丫頭給叫醒的。睜開眼睛一看,頭頂上是一片枯枝黃藤,有些宿醉未醒地問道:“這是哪兒啊?”
小丫頭彎腰說道:“小王爺,這兒是我們家掌櫃的院子裏啊!”
“院子?”祺祥忽然清醒了許多,慢騰騰地從暖和的被窩裏坐起了身,打了個哈欠,四處瞧瞧後問道,“你家掌櫃的昨晚就讓我睡這兒?”
“是啊,小王爺。”
“她可真夠……”祺祥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說道,“她可真夠狠的啊!居然把小爺涼在院子裏,龍翠月,你夠有種的,就不怕小爺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