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若是久長時(五)
兩情若是久長時(五)
華貴妃冷冷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荷花池,眸光綴了絲絲殺意,看向薄柳之身後的兩名太監。
“將她給本宮扔進荷花池!”
那兩名太監想來是經常做這事,毫不猶豫的便擒著薄柳之往荷花池走去。
薄柳之大驚,可是嘴巴很痛,臉很痛,她使勁掙紮也掙不脫他們束縛。
她現在是真正體會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如何的恐懼了。
更要命的是,她現在腦子裏竟然跳出了那總是欺負她的少年的影象,她期盼他能來救她……
鄭美人眯著眸子眼睜睜看那兩名太監將她扔進了荷花池,她落進去的時候,卻連掙也不掙一下,便往池下沉了去。
眼角瞥見一抹明黃急速飛掠了過來,鄭美人立馬抱住華貴妃的腿,哭求,“貴妃姐姐,您快讓他們把她救起來啊,她受了那麼多巴掌,已經算是得到教訓了,您便讓他們救她起來吧,臣妾求您了!”
華貴妃厭惡的再次一腳踢開她,剛要怒斥,卻見有人一下子跳了荷花池裏。
耳邊有人驚呼,“是皇上……”
華貴妃臉色刷得白了,整個人竟一下子退後了數步。
不可置信的搖頭,兀自喃喃道,“不會的,絕不會的,皇上是萬金之軀,怎會屈尊紆貴,親自去就一個女人……不會的……”
她說道的最後的時候,聲音不自主的加重了,好似這樣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便不是真的。
她謔的推開身側扶著她的宮女,急促的往荷花池走了去,形態全無剛才的冷豔。
身後的各宮嬪妃早已驚得合不攏嘴,也隨後跟了上去。
待所有人走之後,跪趴在地上的鄭美人這才緩緩抬起了頭,手腕處被人扶起,鄭美人看了她一眼,“芙兒……”
芙兒卻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的看了眼前麵。
鄭美人會意點頭,在她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去。
沉入池裏的薄柳之恐懼到了極點,她懼怕這裏,哪裏都是水。
她又想起了那股子死亡的冰涼,她害怕極了。
她雙腳抽筋兒,全身都不能動,不敢動。
臉上很疼,冰涼的池水好似從她臉上侵入到了她的心房,她開始呼吸不暢,開始睜不開眼……
這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在前世時她在水中掙紮的摸樣,甚至,甚至她能看到自己死去的摸樣。
她驚悚的閉上眼,再也睜不開了,這一刻,她想,她準該悲催的再次死在這水裏了。
上一次在瑞王府,有祁暮景救她,可是現在,他不會來了,沒有人來救她了。
薄柳之,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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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醒來……”
“之之,乖點,睜開眼……”
“薄柳之,你給朕醒來,不然朕就扒光你的衣服,吊於城頭示眾,暴曬,鞭屍……”
耳邊的聲音由開始的緊張擔憂輕哄到最後的暴躁威脅恐嚇。
薄柳之隻覺得很煩很聒噪,她很累,隻想睡覺。
可是耳際的聲音越來越大,胸腔又被什麼東西重重按住,她有些難受,胸口又是一個重力落下,薄柳之沒忍住躬身一下子吐了出來。
接著,她便被人緊緊抱在懷裏,死死的,她感覺骨頭都快被他捏粹了,虛弱的睜開眼,擰眉抗議,“你想要箍死我嗎?!”
她話一出,她明顯感覺他的身子顫了一下,他仍舊沒有鬆開她,隻是將抱著她的手臂鬆了幾分力,她聽見他大呼了口氣,在耳邊低聲安慰,“之之,沒事了,你沒事了……”
薄柳之微抬頭看他,他全身跟她一樣,都濕透了,他的發尖還在往下滴著水珠,而他的雙眼卻緊緊盯著她,她能從他眼睛裏麵看到如釋重負,看到欣喜若狂。
不知怎的,她便覺得心口暖暖的,乏力的靠在了他懷裏。
周圍很安靜,靜得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所有人都被剛才的一幕驚瑟到了。
一向庸散不羈的皇帝適才像是瘋了般不斷擠壓著臉色蒼白的女人的胸口,嘴裏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或溫柔或輕哄或粗暴或無奈。
華貴妃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的場景,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失控,第一次從他雙眼裏看到了在乎。
他對這個女人是不同的……
她還在想著,一抹如刀尖銳的目光陡然射到了她的身上,抖了抖肩膀,她看過去,“皇上……”
“是誰幹的?”拓跋聿嘴角又掛著一如既往的淺笑,輕問。
華貴妃身子微抖,咬著唇沒說話。
倒是身邊的小宮女沉不住氣了,竟一下子軟塌在地,瑟瑟發抖起來。
適才將薄柳之仍舊荷花池裏的兩名小太監見狀,也紛紛跪了下來。
華貴妃臉色白了幾分,卻仍舊端著,傲然的抬著頭看著拓跋聿。
拓跋聿勾唇,鳳眸撩出一彎嗜血,倏地,他摟在薄柳之躍身而起,一下子抽出身邊侍衛腰腹上的劍。猛地朝華貴妃的方向而去。
冰冷的劍光掠過華貴妃的雙眼,她驚得一下子叫出了聲,雙腿一軟,跌坐了地上。
接著,空氣中便響起一陣抽氣聲。
地上霎時便多出兩隻殘缺的手掌來。
華貴妃臉色慘白,不自覺的看向自己的雙手……還在……
“啊……”聲音疼痛驚恐。
華貴妃屏住呼吸看過去,卻是自己的隨身宮女舉著兩隻斷掉手掌的胳膊,痛得的地上蜷縮著,而她的雙手流曳出來的紅血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裙底。
她嚇得大聲叫了出來,連連往後褪去,一時狼狽得讓人感歎。
而從始至終,拓跋聿將薄柳之藏得極好,將她的頭埋進胸膛,不讓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兩名跪著的小太監嚇得冷汗連連,雙唇打顫,便連求饒都無法說出。
懷中的嬌軀輕輕顫抖著,拓跋聿瞳色一暗,陰測測的看了眼那兩名太監,對著甄鑲道,“都給朕剁碎了…!!!”
說完,揚眉看了眼華貴妃,抱著渾身濕透的人兒快步往龍棲宮而去。
他轉身之際,薄柳之從他臂間空隙看出去,正是甄鑲舉劍劈向那兩名太監,劍落下,血一下子便噴了出來。
她當即嚇得扭轉臉,閉上眼,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拓跋聿感知到,以為她是因為冷,便更緊的摟住她,腳程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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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聿整個人覆了一層冰霜抱著薄柳之踏進了龍棲宮,周身散發著濃烈的嗜殺之氣,厲聲道,“準備熱水,快!”
殿門口留守的宮女嚇得連忙應聲小跑而去。
拓跋聿將她放在榻上,伸手擎過被子死死捂住她戰栗的身子,探出手臂緊緊攔住她,可是她在他懷裏還是顫抖得厲害,他甚至能聽見她牙齒打顫的聲音。
心尖一疼,想起她還穿著濕透了衣裳,又快速拿開被子,準備替她將濕物剝了。
手才將將伸出,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懊惱的擰了眉峰,又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往殿外走去。
繞過宮中迂回榔欄,走進一處如進春色盎揚的大殿。
門口的守衛太監瞧見一抹明黃衣角掠過眼前,連忙跪了下來,頭匍匐在地。
拓跋聿一腳踹開緊閉的殿門,飛快走了進去,“關上殿門!”
守衛太監不敢遲疑,爬起來弓著腰垂著眸將門關上。
大殿內有一汪氤氳著水汽的池塘,池塘四壁玉石光潔,有縷縷清泉從四壁內的小孔中溢下。
拓跋聿將薄柳之輕輕放在池案邊的溫石頭上,伸手欲替她褪去濕潤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