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執手(十九)(3 / 3)

薄柳之愣住,即便她不說,她也知道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低頭看了看高鼓起的肚子,又摸了摸手臂,好像是瘦了一圈兒。

攏了攏了眉毛,眼尾掃了眼石桌上的湯盅,吸了口氣道,“歡兒,再給我一晚吧!”

薔歡喜上眉梢,忙誒了聲,趕緊給她導了一碗。

薄柳之這次喝得痛快,湯汁清香爽口,不得不說,薔歡這丫頭,手藝不錯。

看她喝完,薔歡甜甜的笑,“姑娘還要嗎?”

薄柳之轉了轉眼珠,將手中的瓷碗遞給她,挑眉看她臉上的笑,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勾唇道,“那就再來一碗!”

“恩恩,好!”薔歡歡喜的接過碗。

薄柳之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問道,“歡兒,這段時間你可有見過向南,他現在還好嗎?”

薔歡正執起湯盅導著,一聽她的話,手一抖,盅內的湯液一偏,灑到了桌上,她又是一慌,放下湯盅準備收拾,卻不想袖口一掃,瓷碗哐當一聲墜地,碎了!

薔歡叫了聲,蹲下身子去拾碎掉的殘瓷,唇瓣微顫,眼神兒緊張的晃動,“奴婢笨手笨腳的,這點事都幹不好……”

薄柳之也被她一係列的動作弄得一怔,坐直了身子看著她,碎片割手,有紅色從她指尖流了出來。

薄柳之大驚,起身上前兩步將她拉了起來,一隻手忙按住她還在流血的傷口,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塊絹帕,飛快給她纏上,眉頭簇緊,“幸好傷口不是很深,應該不會留疤。”

“……”薔歡心頭一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

係好絹帕,薄柳之才抬頭看著她。

沒有放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

疑慮猛地爬上心房,薄柳之眯了眯眼,迫然的盯著她,“歡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啊?”薔歡慌了神,又忙著搖頭,“沒,沒有啊!”

沒有?!

薄柳之心思微轉,眸色突地沉下,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是向南嗎?是向南出了什麼事嗎?!”

薔歡唇瓣蠕動得更快了,咬著唇搖頭。

“歡兒!”薄柳之看見她這個樣子,不由微微提高了音量,目光深了深,“事到如今你還要瞞著我嗎?!”

“……”薔歡眼眶紅了紅,還是搖頭。

皇上之前特意吩咐,向南的事,不能讓姑娘知道。

薄柳之忽的冷笑了聲,一下鬆開她的手,背開身去,一隻手撐在腰上,嗓音微寒,“你不說也罷,從今日起,你便不用留在我身邊了……”

薔歡一下子慌了,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一把拉住她紅豔的衣擺的一角,“姑娘,奴婢求您,不要趕奴婢走!”

進宮之後,隻有她對她好,她不想離開。

聲音裏帶了明顯的哭腔,薄柳之心下一軟,本就不是真的要將她趕走,她隻是想知道向南發生了何事。

閉了閉眼,轉身將她扶了起來,伸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歡兒,在這宮裏,除了他,我就信你……是不是,現在連你,我也不能信了?!”

眼淚嘩嘩的往下掉,薔歡整個人一震,猛地搖了搖頭,“姑娘,可以的,您可以相信歡兒的……”停了停,哽咽道,“姑娘,您等等。”

說著,她撤身往房間內跑了過去。

薄柳之心中窒悶,不好的預感如洪水狂灌進她的腦中,看著薔歡跑進去,又快步跑了出來。

薔歡將手中的信箋遞給她,臉上還是有些猶豫。

薄柳之皺緊眉頭接過,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盯著她道,“這是什麼?”

薔歡咬了咬唇,低頭不敢看她,“是,是向公公留,留給姑娘的。”

“……”捏著信箋的指緊了緊,薄柳之重新坐在竹椅上,緩緩打開。

每看一行,心中的震駭就越濃,眼眶一點一點紅潤似海。

薔歡不安的看著她,她不知道信的內容是什麼,可是已經她看完信已經好一會兒了,她隻是靜靜的坐在竹椅上,一動也不動。

薔歡有些擔心,語無倫次安慰道,“姑娘,向公公走得很安詳,沒有吃苦……”

最後一個字剛從喉嚨口裏冒出來,便被她一個涼涼的眼神兒止住了。

薄柳之揪緊信箋,一半的箋紙在她掌心皺成了一團,明明雙眼通紅,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看著她道,“向南……”深吸了口氣,“向南什麼時候過去的?”

薔歡咬了咬唇,“具體時辰不知道,奴婢受皇上的命令找到向公公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

其實不用問,她也大體能猜到是什麼時候。

那晚,他一身是傷的找她,又故意向她透露祁暮景的消息,接著她便發現門前躺在的出宮的令牌。

一切的一切太過明顯,她甚至不用多想便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太皇太後以他宮外的親人為要挾,逼迫他做的,而在這之前,太皇太後已經幾次三番要求他采取行動,可他一直按耐不動。

太皇太後所以惱了,才會對他威逼。

那晚,她最終還是出宮了,向南以為她凶多吉少,心中愧疚,家中親人也保住了,他覺對她不住,便想一死抵罪……

薄柳之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小腹一陣絞痛,她猛地抓住藤繩,疼意越來越來明顯,像是有人在揪她的腸子,臉上的汗水也一瞬冒了出來,終是忍不住大叫了聲,疼得她整個人從竹椅上嗦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