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份兒上,她也沒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這恰好讓心中猜疑沒有得到證實的李承寰,更添了幾分遲疑。
“若你真是太後,你的行為太過反常,但你若不是太後……”李承寰皺起眉,似乎遇到了一個想不通的難題,“為何你的臉與太後一模一樣,根本扯不下來,也找不到破綻?不是聽聞江湖中高超的易容之術,都是用類似人皮的麵具覆在臉上來假扮他人的?”
廢話,能輕易被扯下來,蓮影早就完蛋了,還能一直延續上百年嗎?
感受著自己臉上疼痛的餘韻,可以想見明天自己的臉多半會腫成豬頭一般。
範韻低頭做出委屈又憤懣狀,實則趁機翻了個白眼:“皇上在懷疑之前,為何不想一下,哀家今夜的行為反常,難道不是為了救駕嗎?哀家當年在閨中之時,曾因體弱多病,而被路過高人憐惜之下,教導了一些健體之術。這是極少有人知曉的事情,若非今夜事發突然,哀家憂心皇上的安危,又怎會重新撿起落下已久的劍技舍身救駕?”
她憂傷地歎口氣:“卻想不到,這番舍身相救,卻反令皇上生出疑心……罷罷罷,總是哀家不該枉顧後宮的體統,更不該不顧及身為太後的德行,才會招致這般責難。”說著,她十分認命般閉上眼,“既然皇上認為哀家是假扮太後、圖謀不軌的歹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這是範韻在如此短時間內絞盡腦汁,所能編造出來最合理的一個解釋了。為了效果更好,她直將這番話說得聲情並茂,不管李承寰信不信,反正她是盡力了。
“哦?”耳邊靜默了片刻後,才緩緩傳來李承寰的聲音,“想不到身為文臣的沈卿,家中愛女竟同時會輕功、劍術甚至小擒拿術……並將此輕鬆地稱為‘一些健體之術’。文愛卿,你怎麼看?”
範韻聞聲抬頭,順著李承寰的視線望去。
噫……去處理善後的文瑞卿不知何時又回來了,就悄無聲息地側身立於門外,似在隨時待命,當然也可能是在防著她這可疑人物逃跑。想來她方才那番胡編亂造的話,也被其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範韻心虛地開始回想自己方才的話裏,究竟有沒有什麼問題。
李承寰的話問出之後,文瑞卿也不進門,雙手一揖,對著虛掩的門縫恭敬道:“稟陛下,聽聞沈相為人耿直,治家極嚴,素來以門風清正為傲。沈府中更嚴格遵守禮節,男女七歲便不同席。如此的沈相,極力教導女兒賢良淑德尚嫌不夠,若要任其舞刀弄槍,恐怕……”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水光瀲灩的眼眸掃過門內人,仿若多情少年正在春光中隔牆偷瞧心上人,那般的風流旖旎,足以令任何心誌不堅的人為之傾倒。
然而他唇形美好的口中說出的話,卻讓範韻一點都不覺得美好:“恐怕沈相會寧願女兒病死……”
到這份兒上,她也沒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這恰好讓心中猜疑沒有得到證實的李承寰,更添了幾分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