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血洗張家(1 / 3)

今夜,血洗張家

明月流光,濕露重重。

夜色沉寂在一片無法形容的詭謫中。

天黑之後的張府各處都掛上了喜紅的燈籠。

沒有大婚熱鬧的景象,沒有往來的賓朋貴客,沒有美樂流轉飄散,甚至連下人們都提心吊膽,繃緊了自己的皮!

生怕驚擾了這壓抑的靜。

無聲無息,敵不過蕭瑟而清冷的秋寒之意。

一行人自茗香苑緩緩行出,當先的八名丫鬟均是穿著粉色的衣裙,手中提起鴛鴦燈籠在前領路。

緊跟其後的是扮作喜婆的王嬤嬤。

因著前些日子折了條腿,又被杖責一頓,故而此時還不能單獨行路,需得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攙扶著。

她是霜老姨太身邊最得寵的老奴婢了,流雲閣事出那夜,但凡有關的奴婢都被發賣打死,零零散散收拾幹淨,唯獨她依舊風生水起,今兒個還專誠做了慕汐瑤的喜婆。

明眼人都知道,是老姨太使了她來打那位慕大小姐的臉呢。

跟在她後麵的是一副四台軟轎,前後由八人抬起,轎子四麵中空,得寶蓋遮風擋雨,周圍紅紗輕掩,隨著夜風襲來,依稀可見坐在當中穿著大紅大金華裳的新娘。

隻那新娘斜斜的倚在一邊,動也不動,臻首被喜帕蓋住,看不見容貌表情,若非隨著呼吸,胸口均緩的微微起伏著,怕是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早已咽了氣!

轎子後麵是梅蘭竹菊四個大丫鬟,慕堅壓後,許是在他看來,這樣做便是對他亡故的大哥有所交代。

慕汐嬋隨行在轎側,她先抬眼向前麵看去,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嬤嬤走得極慢,不時因為牽扯了身上的傷痛,還會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哀鳴聲。

那嗚嗚聲細若蚊蠅,卻偏偏是沉默中唯一清晰刺耳的聲音,叫人聽了直覺可笑非常,哪裏是什麼出嫁?

簡直如——送喪!

慕汐嬋將手伸進轎中,拉住汐瑤的左手,感受到她手心淡淡的溫度,她才稍微放心了些。

端著愁色,她對裏麵的女子輕聲道,“禮成之後大姐姐便是張家的人了,我知道你心裏定不痛快,可人生在世,不能如願的事太多。讓那卑賤的老貨來羞辱你,實在是委屈你了,忍一時風平浪靜,待你在張家站穩了腳跟,今後有的是給自己雪恥的機會。”

她說罷,又盯著轎子裏仿似靜止了的人兒看了會兒,像是想要求得個回應似的。

半響,她才反映過來大姐姐被下了迷丨藥,即便藥效散了些,也隻能勉強由人扶著走幾步路。

她又歎道,“姐姐還記得乞巧節那日嗎?在連理樹下,你同我說陳月澤回京並非與你有私情,而是件性命攸關的大事……當時我真想告訴你,我是知道的,更不會告訴爹爹。隻我仍有計較,非要親口聽你否認。”

她是那樣喜歡他,怎會舍得他死啊……

“可是你卻疏忽了。他乃大長公主與陳國公的獨子,陳國公手握重兵,陳月澤身在河黍,便是顆絕好的棋子,再者……”

慕汐嬋笑了笑,眉間浮起一層過往從不曾有的憂愁,“再者他還癡情於軒轅氏的公主。”

聽到長姐說那句‘我與月澤隻有兄妹之情’時,她內心無比欣喜。

可同時,親自確認了陳月澤也參與此事,她便知道,自己與他再無可能。

“你知道嗎,曾經我比靈兒妹妹還要恨你。是你讓月澤來到河黍,以身犯險,但後來我又暗自慶幸,正因為他如今身在此地,我才能時時見到他,即便……隻能這樣看著。”

說起陳月澤,慕汐嬋麵色泛出微微的紅暈,儼然一副女兒家柔情似水的動心模樣。

隔著半透明的紅紗,汐瑤看著妹妹那張悵然若失的臉容,此刻她是否很矛盾呢?

是否一邊慶幸著能時時見到自己心愛的人,而另一邊,又落落寡歡,自知此生與那人再無可能。

既是得不到,每日看著,豈不是一種折磨?

既是如此,不若就讓我替你斬斷這孽緣情絲,讓你早日超升吧。

送嫁的隊伍如鬼魅般慢行在森冷的府院中,無人察覺軟轎中姿態安靜的新娘,那一抹淺淺彎起的詭異笑容。

……

軟轎停在張府宴客的院外,汐瑤在慕汐嬋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行入院中。

跨入正門,通往廳堂的筆直道路上鋪著昂貴的紅色絲綢,盡頭處,通明的大廳裏站滿了熟悉的臉孔,卻是陰鬱非常,毫無喜慶可言。

供桌上,喜燭紅香間供奉著黑色的牌位,牌位上用丹金書寫著‘華煜軒轅’四個大字。

左邊太師椅懸空,穿戴雍容的霜夫人坐在右邊,張文翊夫婦站在她身側,再往左,是同樣穿著紅色喜服的新郎——張清曜。

寬敞的四方院落頂上交錯吊著好看的喜慶的燈籠,在兩側各有三張造工沉厚的圓桌。

桌上美酒佳肴一應俱全,張家各庶出偏房,還有些許得看中的門客分別坐於其中。

沒有喜樂和鞭炮聲,更無人出聲恭賀,一雙雙眸色各異的眼,緊盯著被攙扶的新娘從眼前行過。

便是在這令人窒息的寂滅氛圍裏,先是慕汐嬋感到不適。

她隻覺腦袋一陣怪異的暈眩,腳下也變得飄忽起來,視線中的景象跟著打旋兒,她身形輕輕晃了一晃,差點軟倒下去,多得身旁的人將她扶著,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