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跟前,王福勾首請道,“皇上,夜已深了,保重龍體啊……”
祁尹政不知意味的歎了聲‘罷了’,再問他,“老七人在何處?”
王福如實回答,“雲王殿下已去了臨東的藏秀山莊。”
言畢,他斟酌著道,“依著老奴看,眼下的情況,雲王殿下避一避也是好的。”
怕是七皇子的身份,煜王和明王等人都知曉了的,若此時出現,不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祁尹政默然了會兒,轉而再問,“慕汐瑤可與他在一起?”
王福欲言又止的低了低首,不回答了。
祁尹政將頭搖了搖,深諳的眉目間浮出幾許無可奈何之色。
負手在身後,他一邊沉思,緩緩踱起步來。
王福隨後跟著,猜度著帝王的心意,片刻後說,“老奴覺得,不如皇上就隨了殿下的心意,老奴看那慕汐瑤不失為個聰慧的,加之她身後有沈家勢力,又與殿下真心相待,若皇上成此美意,和殿下的關係也能緩和些許。”
他說罷,祁尹政不可置否的一笑,“朕與朕的兒子關係如何,還要靠一個不相幹的女子來調解?”
若非今夜,若非先見了那人,王福也不敢說這番話。
見祁尹政已有怒色,他不敢再多言,恭順的埋下頭去。
身前,那聲音深慮道,“朕也想過索性成全了他們,慕汐瑤有些本事,將來做澈兒的皇後,定能為他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成為一代賢後都有可能,奈何慕凜的死……”
話止於此,王福便明白了。
若讓慕汐瑤得知武安侯一死乃蒙國女皇從中作梗,將來七皇子的枕邊人,就是他最大的威脅!
“那要不要……”
“先如此罷。”沒等王福將那個殺伐的決斷道出,祁尹政便打斷道。
露出一臉疲態,他回頭來睨了伴在身邊多年的老奴才一眼,忽然問,“朕有那麼多兒子,你認為哪個最似朕?”
王福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雲王殿下。”
祁尹政沉凝的麵上稍有釋然,“暫且順著他的意思。”
男女情愛,並非無堅不摧。
興許不用他從中阻撓,澈兒與慕汐瑤之間也不會有結果。
……
次日。
汐瑤在一片鳥語花香中醒來,睜開惺忪睡眼,麵前男子沉靜的睡容立刻映入她的眸。
她先怪異的怔了怔,遂即立刻想起自己身在何處,還有近來發生了什麼,尤其昨夜……
昨夜嘛……饑腸滾滾的二人在湖畔邊坐了一會兒,雙雙決定回山莊覓食,幸而白芙幾個早就在閣中準備好一切,果腹之後,祁雲澈便又攏著她歇息。
這閉眼再睜眼,又得一日,所謂避世隱居,真真清閑得她暫且無法適應。
但她想,比起外麵那些紛紛擾擾,這樣的安寧她必須要適應。
抬眸向外張望,比起昨天,這日天氣似乎要好一些。
幾許陽光從菱花格子窗中透了進來,並不刺眼,反倒與人一種溫暖的感覺,鳥兒叫得清脆又歡騰,陣陣吹入閣中的清風裏還夾雜著花的芳香,說不出的美好。
在眼前,是一張麵皮極好的臉容,看得她這一早上便歡喜起來。
靜靜躺著凝了會兒子神,汐瑤正打算起身,祁雲澈便毫無征兆的也睜開了眼,一雙半眯的深眸含著朦朦朧朧的水汽凝著她,模樣真是少見的……呆!
“醒了?”他懶洋洋的問,語氣裏都是瞌睡。
汐瑤抿著唇笑,把頭點點,道,“你接著睡吧,我不睡了。”
話罷她便作勢起身,一隻大掌將她裏側的手腕捉住,捏得緊緊的。
回首莫名的望去一眼,他已撐坐而起,揉著略先淩亂的發道,俊容上睡意散都散不去,他卻說,“我和你一起。”
汐瑤不動聲色的得意暗想:原來他也會黏人。
祁雲澈則垂著眼皮悄悄歎:死丫頭沒事為何起那麼早。
……
洗漱之後,一道下到閣樓一層去。
莊子裏常年不得人來,白荷的廚藝幾乎沒有機會施展,所以早早的,她就準備了豐盛的早飯。
有好吃的汐瑤自是高興還來不及,隻她看六個女子神色不一就察覺了什麼,悄悄睨了祁雲澈一眼,他似渾然不覺。
那她便隻好裝作沒看到了。
因著阿茹娜身份不同,故而在山莊裏也算得半個主子,入座時,祁雲澈見她還站著,便順口叫她一起坐下。
阿茹娜倒是有趣,聞言不應,反倒先看汐瑤的臉色,見她什麼也沒說,才小心翼翼的到他二人對麵去。
有多遠離多遠。
入座,祁雲澈先拿起空碗給汐瑤盛了一碗小米粥涼著,又給她夾了一塊肉質白嫩的魚,接著他抬眸在滿桌美味前掃了掃,第三筷子伸向略遠些那盤子,好在他手夠長,故而成功的從阿茹娜的麵前盤中夾了一筷竹筍,同樣還是放到汐瑤的碗裏。
連串的舉動驚的房中六人瞠目結舌。
汐瑤卻好久沒逆來順受一回,倒是頗為享受。
這些事在前世時他也常做,那時她便覺得自己很幸福,而今回想起,若一個男人不愛你,怎會為你做這些呢?
況且祁雲澈也不似個會委屈自己來做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