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阿朝,我送你份大禮啊……
正午,大雪之後的蒼闕城人聲鼎沸。
先見汐瑤還有些遲疑,顏公子變戲法似的給她在車裏弄出紙和筆來,匆匆留下字條一張,道:我不想去獨孤家赴宴,在街上逛逛等你。
遂,兩人協同作案,趁人不備落了馬車,沒入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祁雲澈發現車中空空如也,看過那張字條之後,周身燒起來的青焰差點將蒼闕城的積雪融成冰河……
見狀,白蕊和阿茹娜兩個膽子本就小得不行的哪裏還敢靠近?
站在城中最大的綢緞莊前,她們拚命的給鬼長隨使眼色。
又讓小公子逮著機會作了孽,阿鬼心頭也頗感到不妙,這慕汐瑤被慫恿不止一兩次了……怎的就不能堅定一點?
一麵斟酌著,阿鬼湊到祁雲澈身後,保持自覺安全的距離,詢問道,“七爺,要去找麼?”
按說蒼闕城雖龍蛇混雜,商旅眾多,但這些年一直在獨孤家和顏家的控製之下,也就是說,滿城都是他們的眼線,就算不找,小公子帶著汐瑤玩兒,也不會有什麼威脅。
“不必!”生硬的音型,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
緊攥著手裏的字條,祁雲澈麵色鐵青,半眯的鳳眸中滲出幽幽寒光,沉凝半響後再道,“去把朝王尋來!”
一聽‘朝王’二字,阿鬼木訥的麵皮不覺顫了顫,看來七爺要來真的了……
……
雪後初晴,空氣中透著一股醒神的清爽。
最熱鬧的主幹街道上,汐瑤與顏莫歌並肩而行。
這二人均是穿著貴氣,而這貴氣卻並非錦衣華裳穿出來的,那是骨子裏透出的不凡,兀自又帶著股不羈的灑脫。
男子麵皮俊美,笑容無暇勝雪,天生一雙勾魂的桃花眼,無意中向哪裏輕掃了去,目光所到之處不無掀起被一箭穿心的低歎。
那女子相貌屬於中上,乍看平平無奇,妝容也很淡,可隻消看一眼,便讓人想看第二眼,第三眼……隻覺她周身自然,舉止翩雅,不會與人矯揉造作的不適。
故而就是這般看著,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感受到周圍投來的各色目光,汐瑤不覺看看自己,心道這有些奇了,莫不是山中住幾日,人也有了幾分仙氣?
在莊中過了一陣子與世隔絕的日子,這次出來,見到大街小巷的喧鬧,她顯得格外興奮。
但凡繁華的商貿之城,新鮮有趣的事物自不會少,無論是吃喝玩樂,還是風化風俗,更比那些聲名遠播的古都開明不少。
“蒼闕在百年前還是個隻有幾十人的村莊,後來獨孤世家自海上來,打開了這條商路,從此與大祁諸國的生意往來愈加豐富,這座城也變成今日的風貌。”
顏莫歌說來,既是與做生意有關,自然和顏家脫不了幹係。
雖近來風波未平,不過想到此地離京城十萬八千裏,故而跟著他在城中晃蕩倒不覺得有多危險。
且是她人已經跟著出來了,擔心已成多餘,索性放下大心,撒開手腳,暢快淋漓的玩一番再說。
思索罷了,汐瑤側首對顏莫歌道,“我們先找個館子食午飯吧?”
見她如此想得開,顏公子對她展露欣賞的表情,“想吃什麼?今兒個公子做東!”
大抵亦是破天荒頭一遭,汐瑤和他互看對方如此順眼,知道他銀子多,她也不同他客氣,“我以前就聽過蒼闕遠近聞名的國色天香樓,不若我們去那裏?”
早在前生汐瑤就聽外出采辦的女官說過,那樓十分有趣,不但菜肴美味,歌舞聲色樣樣一絕,最重要的是,裏麵端盤子的小二個個貌比潘安,布菜的丫鬟更是如花似玉。
據說長得太醜的客人有錢也不能進去食上一桌,真真以貌取人,卻又委實讓人好奇,很是想進去開一番眼界。
“不好。”顏莫歌想也不想就凝色拒絕了,“那等庸俗之地有何好去的?”
“庸俗?”汐瑤將他看看,再把自己打量一遍,遂笑著安慰他道,“莫怕,以你的姿色,不會被攔在外麵的。”
冷颼颼的斥了句‘廢話’,顏莫歌顯得很堅決,“除了國色天香樓,你再挑一個其他的。”
“我就想去那裏。”到一座城,不去特色之地,豈不算白來了?
見他神情古怪,不似平時那般隨性,汐瑤當即幾分了然,“莫不是你去不得那裏,而並非你不想去?”
他眼皮一掀,向她瞪了過來,“不選的話我們就直接去獨孤家的府邸。”
那是絲毫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的。
要是平常,汐瑤定不會勉強,可她實在難得見到顏莫歌別扭的樣子,像是在懼怕什麼,又不好在她的麵前表露出來。
這下,相比去國色天香樓,她更想知道他的秘密了……
“憑何你說不去就不去?”下巴昂起,她佯作犯倔,“別以為我不知,你慫恿我留下字條離開,定不隻為如我的心願,我亦是不想去吃那喜酒才同你一道,國色天香樓你不想去無妨,我自己去。天黑前在北城門見。就這樣罷。”
說完她轉身就走,顏莫歌不攔,輕飄飄吐出一句,“你身上可有銀子?”
前一刻還底氣十足的女子,這會兒腰板再也挺不直了。
她……沒錢吖!
作死了,汐瑤心裏暗罵,臉上已變出笑臉,回身去正欲開口對顏莫歌說些好話,二人身側忽然傳來一聲極為清晰的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