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這件事,坐穩皇位再說
說起近來祁國皇城裏發生的事,顏莫歌如身臨其境,親眼所見。
話罷之後,再望祁雲澈那雙潛伏著掠奪的幽暗眼眸,前一刻是風平浪靜,此時已然有了帶著憂慮的漣漪。
他得意,遂昂了昂首,笑意愈發濃厚,繼續說道,“這祁璟軒真可謂大祁最命途多舛的皇子,幼時隨國師遊曆大江南北,常年不在生母身邊,後而雖封了王,享天下美譽,得百姓愛戴,可惜生不逢時,命不逢地,出家也罷啦,折騰一番下來,皇帝老子剛歸西就被抓回皇宮……”
調笑意味十足的輕哼了聲,他落下重點,“還俗不說,還要背負罵名,娶哥哥的女人。”
祁雲澈終於側頭來給了他一記淡薄的正眼,“你想說什麼?”
顏莫歌不懼他眼色裏暗藏的淩厲,嬉笑,“我知你疼這個弟弟得很,與其看著他受盡委屈,不如我做件好事,替你送他一程?”
全天下都知道慕汐瑤是祁雲澈的女人,祁璟軒娶她的用意雖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這不是生生打了蒙國未來汗皇的臉麼?
殺了他,皆大歡喜。
聞言,祁雲澈如若未聞般將視線遠眺向夜色中的赫塞河,漠然輕聲,“隨你高興。”
隨他高興?
阿茹娜不明白了。
她沒見過祁璟軒,但她曉得祁雲澈是他的母妃帶大的,在祁國時又得冷家擁戴,就連顏哥兒都說他們兄弟情深,難道真要因為他要娶慕汐瑤就殺了人家?
“這樣不好吧……”她生性耿直,想是什麼便說什麼,“倘若他真的死了,蒙國和大祁一定會開戰,你們還不占理。”
到底是侉萁最後的公主,對政治的敏銳是天生的。
“麵子的事情,不需要講道理。”顏莫歌笑嗬嗬的說。
阿茹娜與他爭辯,“實權都保不住了要麵子來做什麼?”
她望了祁雲澈一眼,再扭頭看向身後蒙國的國土,說,“就算七爺贏了與岱欽定下的賭約,這也才隻是剛剛開始,岱欽知道他兒子是個草包,才用我們侉萁族為名,誰能將我族安定,就聽誰的。這一戰之後要怎樣對付格爾敦,那才是你們該頭痛的問題!”
在這時候去招惹祁國?
正好給了那內鬥得水深火熱的幾人一個聯合起來齊心抗敵的機會!
不僅如此,冷家定會因為祁璟軒的死親自請命,掛帥出征,最後的結果與誰有利?
阿茹娜好容易鑽了天下大亂的空子,得蒙國幾方勢力相助,若在此時生變,她的仇不知要等到幾時才能得報了!
她說完,便聽祁雲澈目不斜視道,“到那時,我也隻能將罪魁禍首交出,以平眾怒。”
顏莫歌順口應道,“真是冷酷無情,稱如我心意!”
祁雲澈笑了笑,“你說這麼多不就是怕我當坐上汗皇的寶座後,就立刻急不可耐的向大祁發兵麼。”
心思都被點了出來,他索性追問,“那你是打還是不打?”
未等到回答,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遠處赫塞河的對岸火光衝天,細細望去,竟是被火藥生生炸出一個十幾丈寬的大窟窿!
那窟窿極深,四周還在不斷的塌陷,叫遠處的人看了才恍然,原來這地下是空的!
響動聲打破了寂夜的寧和與平靜,這麵岸邊的帳篷裏,還在縱情聲色的死戰士被驚動,紛紛鑽出來看個究竟。
有警覺的,已經在用他們的語言喊嚷著什麼。
隨著彌漫的硝煙逐漸散去,騷動從那巨大的窟窿裏傳來。
緊接著,無數衣衫襤褸的人從中爬出,一張張木然的臉在冷月的照耀下顯得空洞森寂,如同鬼魅。
可當他們看到河對岸的死戰士,那些臉孔霎時露出無比憎惡痛恨的表情,連猶豫都不曾有,以身體淌過雪山上消融彙聚流下的刺骨河水,咆哮著不顧一切撲去,最本能的廝殺在一起……
轉眼間,赫塞河邊已成戰場。
奴隸實在太多了,這當中更不乏同族的侉萁人!
他們連畜生都不如,常年關押在暗無天日的暗河的洞穴裏,看著妻女被糟踐,看著親人病死,看著自己的孩子被訓練成殺人的工具。
怎可能不恨啊……
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活下去!
那方戰得慘烈,往往是十幾個手無寸鐵的奴隸一齊攻擊一個死戰士,顏莫歌還望見那死戰士被活生生扯斷了粗實健壯臂膀。
“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哈哈哈哈!”
他興奮得暢快大笑,“可算沒有白白枉費本公子那一支商隊,此計妙哉!”
蟄伏數日,幾支商隊由此經過都沒引起加古的興趣,這次總算上鉤了!
黃金,女人,還有混在其中的星宿死士,多好的一份大禮!
在他身旁,目不轉睛看著那麵戰況的阿茹娜早已熱血沸騰。
她等了這麼久,就是這天了!
“去吧,商隊出發時,本公子在酒裏下了不少蒙汗藥。”抬起手,顏莫歌指向帳篷的某處,“你的仇人大概在那裏。”
阿茹娜幾乎要揚鞭衝出去,她眸子裏光華攢動,請求的看向祁雲澈,得他道,“四十八星宿死士,今夜為你所用。”
“多謝!!”
她向後麵待發的死士們做了個手勢,又在身後一眾黑影策馬急嘯掠過時,她三度對祁雲澈道,“七爺,你放心,今日得你助我報仇,明日之後,我侉萁族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