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篇】我家娘子說我脾氣好
奚夜從來都曉得自己長得難看,貪吃貪睡笨手笨腳又什麼都不會。
自小在瀾穀生活,萬事有人為他張羅,就算在外時也被阿爹保護得極好,欺負是一定會受的,他皮粗肉厚,從沒覺得難過。
隻因小師姐對他說,每個人在這世間上都有活著的意義,那些看起來比他聰明的,不一定有他快樂,那些嘲笑他衝他扔石頭的,更不一定善良過他,人最重要的是曉得愛惜自己。
小師姐還說,若然一個人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真是白活了,簡直對不起爹娘。
故而奚夜最喜歡夜瀾。
夜瀾會做許多好吃的,醫術又學得好,笑容像三月天的暖陽,不管外人如何看他,她總不會嫌棄他分毫。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變得又凶又惡,還會吼他。
而今更甚,竟和那些壞人說一樣的話,奚夜被她三言兩語傷得體無完膚,隻差要哭出來!
笨拙的從地上站起,他氣惱的和她辯解,“我、我不傻!你以前都說我不傻,你真壞!我不喜歡你了!”
夜瀾輕笑,眼中隻有生人勿進的冷,“我何時說過要你喜歡?我壞不壞與你有何相幹?”
奚夜怔怔然,僵愣在原地像個被人嫌棄的孩子,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強忍不哭!
可是呢……他生得五大三粗,無論是個怎麼樣的表情都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夜瀾清淡的‘嗯’了一聲,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讚賞的諷刺道,“是個有骨氣的,這麼大的人,哭起來實在難看。”
言下之意,‘誇’他對自己的醜和笨有自知者明。
顏莫歌聽不下去了,走上前擋在奚夜的身前,對夜瀾道,“你記不起自己是誰不打緊,莫要遷怒與人,免得將來後悔。”
說著,他回首給守在不遠處的死士使了個眼色,奎宿立刻上前來,把用牛皮紙包好的餡餅從懷中取出。
自打奚夜跟著他們小公子過活後,死士們必將吃的隨身攜帶。
顏莫歌拿了一張餅遞給奚夜,對他好言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別與她置氣,更別往心裏去。”
移眸看了又轉頭自顧遠眺的夜瀾一眼,麵上露出幾絲無奈,轉而再對奚夜吩咐,“你和奎宿他們先回小鎮,容我單獨與她說會兒子話。”
自打出了瀾穀,奚夜與小師弟的感情與日俱增,尤其,小師弟還會給他好吃的。
一掃先前的不快,他正兒八經的點了頭,垂眸望那餅,剛想打個商量看能不能要到兩張,哪知顏莫歌飛快道,“就要正午了,一會兒有好吃的,你先拿這個墊墊肚子。”
“午間有好吃的?”
“嗯,不騙你。”
顏莫歌對他笑,暖融融的,恍然讓奚夜有了幾分從前夜瀾對待自己時的溫馨。
他高興的接過餅,和奎宿他們一同回小鎮去了。
這半山坡上隻剩下兩個人,夜瀾坐在平整的巨石上,眯著眼曬太陽,麵前是一片開闊的遠景,青蔥翠綠,很是怡人。
隻可惜有人不記得任何,心被掏空了,人更是茫然無措,可又不敢表現出來。
不知該相信哪個,即便心裏滿是疑問也忍著不問,對靠近的人用以不善的言語攻擊,都是在保護自己罷了。
這些不安的表現,都被顏莫歌看在眼裏。
默然站立在她身後,她看風景,他看她的背影,心頭好笑道:真是隻紙做的老虎!
不過若非如此,他還當真無法見識自家娘子的……真性情。
緩釋半響,他問,“亂使小性子的滋味如何?可舒坦了?”
夜瀾沒立刻應聲,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像是在走神兒。
顏莫歌再向她問道,“你可想知道自己是誰?為何會在這裏,或者不想知道都行,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你不明白的,大可問我。”
別人不敢說,對她,他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叫夜瀾,是剛才那個傻子的小師姐。”頓了下,她又改口道,“哦不對,從前是他小師姐,而今輩分好似還降了一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