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到了,北方已經步入深秋,一片片泛黃的葉子從蔥蘢的樹上緩緩落下,那種淒風席卷枯葉的蕭瑟,讓人心痛,更讓人心寒。
司徒府上的後院,能容納好幾百人,規模甚至不小於皇家陵園。各路英雄如約而至。毫無疑問,絕情浪子沒來,一是因為他行蹤漂泊不定,沒法收到英雄帖,二是因為浩洋從不參加這種集會。盡管司徒誌明吩咐過,絕情浪子沒有英雄帖也可以進來。
江湖在討滅十二蒼狼的大政方針上沒有太大的出入,基本上是一致同意。但在推舉領導人的問題上產生了很大分歧。司徒世家和金門鏢局是直接組織策劃者,不方便作為領袖,其他各大門派眾說紛壇,各說各的候選人,一時難以形成統一的意見,誰提出來的人選都會遭到大家的反對。討論了很久,這個問題上依然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眼看著中原聯盟就要不攻自破,土崩瓦解了,大家卻都束手無策。
這就是人性的虛偽,人人都想著在集體利益中最大限度的包含個人利益,最大限度的維護自身利益,卻不知道皮之不存,毛焉附之?集體利益的實現,才是個人利益最有力的保障。
最後迫不得已,司徒誌明提議,一個月後還在此地,各大門派以比武來一決高低,最終的勝者即為武林盟主,號令武林,共同剿滅十二蒼狼。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卻是最有效的辦法,任何人都必須臣服於武力,這是大自然鐵的生存法則,最原始、最野蠻、最簡單,卻最有效。有時候最沒有道理的,往往就是最實用的、最耐用的。
大家一致同意,以比武來爭高低。其實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呢?打不過人家,你就必須聽人家的,要有怨氣,那也隻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一個月時間,大家都在緊鑼密布的準備著。
其實各大門派的情況都和少林差不多。
少林這邊,要說武功最高,自然非智仁大師莫屬,可是智仁大師年老體邁,不方便出戰。況且,如果智仁出戰,一旦敗了,少林就會顏麵掃地,百年之內很難抬起頭來,退一萬步說,就算智仁贏了,也不能統一江湖、號令武林,因為中原武林幾百年來就沒有少林統治的先例。與公與私,都很難辦,如果棄權吧,又會讓人覺得少林膽小怕事,不敢出戰。最後決定,由空竹代表少林象征性的前去參賽,輸贏成敗,另當別論。
整件事情最高興的自然是孟龍峰,他的河北鋼刀,江湖上沒有幾個人可以戰勝,隻要浩洋不參賽,盟主非他莫屬。
其他沒有實力競爭的各大門派,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浩洋身上,也許隻有浩洋能抵得過孟龍峰。他們私下派人尋找浩洋,同時散布比武的消息,讓浩洋自己來出戰。因為他們明白,他們找不到浩洋,或者說,從來沒有人找到過浩洋。
這天中午,許傑和春兒在一家酒館喝酒。
“中原武林要舉行比武大會,推選武林盟主,你參加嗎?”
“你覺得呢?”
“當我沒問,我知道你不會參加的。隻是你知道嗎,江湖上都在傳者這次比武的最終獲勝者,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
“就是你的兄弟孟龍峰。”
“跟我有關係嗎?”
“沒有,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參加。”
“我已經七年沒有出手了。”
“可是我知道你並沒有荒廢自己的武功啊。”
“我想活著。”
“你怕死?”
“你覺得呢?”
“不是。”
“你又問了句廢話。”
“你想等浩洋出戰?”
“他不會出手。”
“為什麼?”
“十多年前他就不再參加這種比武了,他不在乎什麼榮譽、權力。他的人生早就沒有意義了。”
“那個假浩洋會出戰嗎?”
“不會。”
“為什麼,因為他打不過他們。”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
“你不覺得嗎?”
“好吧,我們下一站去哪?”
“鄆城。”
“他們在那比武,你去了不是就被他們發現了嗎?”
“越危險的地方往往是越安全的地方,這叫燈下黑,懂嗎?”
“有點道理。”
“想明白了?”
“明白了。”
“那就出發吧。”
滄海一笑焉天地,瀾波洶湧泣鬼神。
一個月後,鄆城,司徒府後院。
比武如期舉行,按比武規則,比賽呈淘汰製,兩兩對決,勝出者接受下一輪挑戰,戰敗者直接出局。最終獲勝者,必須無條件接受台下任何人的挑戰。
這最後一句,明顯是針對浩洋的,實際上給他留了一個打敗孟龍峰的機會。或者,希望奇跡出現,台下會突然殺出一個高手打敗孟龍峰。總之,大家相信奇跡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