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眼,趙曄收回目光徑直往前去,走出軍營大門。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過頭,隻見英霽竟也走了出來。他自然不會覺得是巧合,很顯然,他是衝著自己而來。
趙曄停了腳步,看向英霽。
英霽走到他麵前,停了半晌才問:“是去見安國公的十一郎麼?”
“是。”趙曄回得十分簡短。
英霽接著道:“聽說,你還是納了以前的那個丫環為妾?而且前幾天他們去妓館,你也沒有同以前那樣抗拒。”
趙曄沉下目光來看向他,“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知道納妾的事並非虛假,但真的聽他承認還是會心痛,為阿景心痛。英霽看著他,字字清晰道:“子昀,之前的事,的確是我存心贏你,也的確有些勝之不武,我也……確實在你背後做了一些事,我向你道歉。我承認,當初若沒有我家中的打點,我不會那麼容易奪了本屬於你的都虞侯;若是單純比箭法,我也不可能會勝你;而上一次,若非你不在,我也有很大可能敗於你手,我不承認你一定勝過我,但我也沒那麼容易勝過你。我無真實本事卻得到這一切,你小看我,我認,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如此,希望你不會恨我,或者,能答應我,如果你不想再要阿景,就將她還給我。”
趙曄看著他的目光瞬間就化作刀鋒,“英霽,沐景是我的妻子,你憑什麼對我說這樣的話?”
“我隻是想要回你從我手中奪走,卻又不珍惜的東西。你能納妾,能上青樓妓館找你想要的女子,而她,我希望你也能給她這份權利。”
“是麼?”趙曄冷聲道:“那我告訴你,我不給。就算我對她不稀罕,她也是我的,此生,她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說完,轉身離去。
英霽看著他的背影,費了全身力氣才能強忍心中怒氣與悲痛。
廂軍軍營前,沐景到時,趙曄已停在那裏。她自馬車門上的輕紗後朝他看去,隻見他立在那裏,身形依然挺拔,下巴依然微抬,隻是臉色冷硬,哪怕陽光照耀都不顯暖意。
想他,真的想他,哪怕他那般懷疑她,那般傷她,隻有在夜裏,她才知道自己想他想得瘋狂,隻有在馬車內,她才能看他看得肆無忌憚。
馬車終於停下,她在采曦的攙扶下下車,抬眼,正好看到趙曄朝她看過一眼,她還未對上他的目光,他就已挪開。
遠處,王府的馬車也往這邊駛來,趙曄正是一動不動看著那一邊。
馬車停下,二夫人被人小心扶著從車上下來,她小腹已微微隆起,臉色雖有憔悴,卻還算好。
沐景走上前,輕聲道:“二嬸。”
二夫人從抬起頭,隔了會兒,才朝她點點頭。此時她看自己的神色似乎不在同以前那麼厭惡,大概是知道了趙晟夜闖趙宅被她收留的緣故。
本以為隻有二夫人一人到了,沒想到過了會兒,安國公趙崇也從車下走了下來。沐景與趙曄一同與他問安,他也是點了點頭,目光還多看了趙曄兩眼。
幾人都是早到,等了好一會兒遠處才來了人,卻是衙差押著趙晟過來,待他們慢慢走近,就能見到他身上戴著枷鎖,額上刺著字,是個不大,卻清晰的“淫”字。
見了這情形,二夫人立刻就哭了出來,悲痛地往趙晟跑去。
沐景心中亦是悲痛,突然之間對這刺字之刑十分不滿起來,別人本有悔悟,刺了這樣的字,以後讓人如何有臉抬起頭來?又如何好好做人?
押了趙晟的衙差在軍營門口停下,見趙崇一行人都在此,立刻就向趙崇行過禮,然後讓到一邊任他們敘話。
二夫人不能說話,隻是扶著趙晟的胳膊哭著,趙晟看著,安慰道:“娘,別哭了,你現在哭,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也總哭個不停呢?”
趙崇上前兩步,朝二夫人開口道:“好了,別哭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事。”說著看向趙晟,語氣嚴肅道:“以後,就好好做人吧。”
趙晟將頭微微側向一邊,並不說話。
趙曄這時也上前道:“兩年的時間不要混過,我在禁軍軍營等你。”
趙晟微微低下頭去,似乎對入選禁軍並沒有什麼自信,沐景見了這情形,忍不住也說道:“當年的狄大將軍,也是刺配棄軍的,最後卻依然位極人臣,禁軍不算什麼,他可以,你自然也可以。”
趙晟抬頭看向她,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