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想起那春 藥的事,明白這夫人是不願透露出來,這才點點頭,承認道:“是的。”

“去叫心姨娘過來。”沐景立刻吩咐。

見到麵前跪著的人時,采心吃了一驚,暗暗在袖中拽緊了手。她就怕這一群人會直接找過來,沒想到還真來了,恨隻恨,沐景竟將她軟 禁起來,她身邊有沒有能替她做事的人,哪怕想送錢過去都送不過去。

在采心行過禮後,沐景就冷聲道:“采心,昨天你不是還說我無憑無據嗎?現在見了他,你怎麼說?買凶 殺|人,你的膽子倒不小!”

采心立刻辯解,“夫人冤枉,我沒有!這人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呀!”

沐景看向年輕男人,男人卻早已嚷了出來:“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怎麼,現在想不認賬了?想讓我們哥兒幾個擔著麼,哼,想得美!”說著看向沐景道:“就是這女人,三天前在街頭找到我大哥,讓我們守在從城門到城外軍營的路上,攔下夫人的馬車,然後……然後殺了夫人!”

“你這是血口噴人……”采心一副著急悲痛模樣,馬上道:“那你說說,我一個弱女子,又和你們不認識,怎麼讓你們幫我做事,還是殺人這樣的事?”

“你給了我大哥二十兩銀子,還說事前給十兩,事後再給十兩!”

采心這時便看向沐景:“夫人,你聽到了,這分明就是假話,他們是窮瘋了麼,怎麼會因為二十兩銀子就敢去殺人,還是光天化日下,殺夫人這樣身份的人?”

“你……”年輕男人要辯解,卻又不知怎麼辯解,隻得看向沐景。

沐景疑惑地看向年輕男人:“是啊,為什麼你大哥就為了二十兩銀子就同意了呢?你們很缺錢?”

年輕男人得到了思路,馬上衝著采心大聲道:“爺我就是窮怎麼著,你有膽子找爺現在還不敢承認了?你還欠著爺十兩呢,快拿來,要不然爺讓你好看!”

“你看,你這話不是又不對麼,你現在找我要錢,那不就是說我還有十兩沒給你,不是你說事成再給麼,現在要,難道是事成了,可夫人這不是好端端坐在這裏麼?”采心說得慢條斯理,不急不徐。

年輕男人再次語塞,采心這才看向沐景:“夫人,這人明顯就是個無賴,他劫夫人的馬車就是要劫財,現在被夫人抓到卻又血口噴人汙蔑妾身,夫人就該把他交到府衙去任府尹處置。”

“你,你這臭娘們兒才是瞎說!”意識到這罪名突然之間就全壓到自己身上來了,年輕男人大怒,立刻就起身站到采心身旁將她拽住,“敢做不敢當是不是?不是你是誰,你信不信我叫我大哥來把你輪一百次了賣到妓院去,臭婊 子!”

“你放開,快把這人拉開送到官府去!”采心立刻就往後退,年輕男人卻在聽見“官府”後更加生氣,抓了她衣服握起拳頭道:“臭婊 子,老子的拳頭可是不看男女的,敢不認賬?我打也要把你打得認賬!”

“放給我放開,放開,夫人,我真的沒做……”采心掙紮著要推開他,撕扯間一步一步往後退去。沐景知道她是有身孕的人在一旁看得都揪心,連忙看向旁邊的小廝,小廝立刻就過去要將年輕男人拉開。

受了旁人壓製的年輕男人怒火更盛,死拽著采心就是不鬆手,一邊又使出全身力量來掙,采心努力穩著身子,見年輕男人胳膊在拉扯中露了出來,遂伸了手將他胳膊上猛地一抓,本是欲躲開他的拉扯,沒想到受了疼的他竟將她猛地一推,讓她後退幾步,重重摔在了地上。

“姨娘!”一邊陳媽媽驚叫一聲,沐景也倏地從榻上站起來,連忙吩咐:“快把她扶起來!”

采心倒在地上緊咬著唇,臉早已因痛苦而皺住,一隻手按著腹部將衣服緊緊抓成一團。

眼看這情形,剛才還在叫嚷的年輕男人馬上就傻了眼,呆滯地愣在一旁忘了掙紮,拉著他的兩個小廝也緩緩鬆開手,齊齊看著采心,陳媽媽與采曦幾人跑到采心身旁去,手忙腳亂地扶的扶肩抓的抓胳膊要將她攙起來。

“快……快去叫大夫!將姨娘扶到房裏去!”沐景緊張地吩咐,因采心躺過之地那一小灘血而觸目驚心。

采心被人連扶帶抬出了房門,沐景轉身看向那年輕男人,隻見他也正看向自己,剛才囂張的氣焰一點不剩,臉都有些發起白來。

“你先回去吧,但今日的事未了,我會讓人送你回去,等以後要你出來作證時再去找你,你不用想著逃跑,會讓人盯著你的。”說完,沐景自己就往采心房中而去。

今日的事,實在太過意外,她本是準備先將采心定罪,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再慢慢作安排,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不知這一跤摔得到底嚴不嚴重,孩子是不是還好。

西廂內,沐景與采曦幾個丫環站在房間外側,素色床帳拉著,采心痛苦的呻|吟聲從床帳內傳出來,年逾六十的老大夫正隔著一隻紅色薄手帕輕探著脈象。

腹中絞痛著,采心一手伸出床帳外讓大夫把著脈,一手仍按著小腹,有熱的液體自身體內緩緩流出,同時帶走的,還有某個生命的絲絲氣息。

孩子,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吧。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

若要好好做九爺的姨娘,生個別人的孩子對她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她也曾想過打掉然後推到沐景身上,後來沒有在心裏明確放棄,也沒有行動。

現在,卻就這樣沒了。沒了本是一了百了,可她心裏卻並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一種鼻子發酸想哭的感覺。

多少年,她都沒有真正哭過了,哭沒有用,沒有誰會在意她的眼淚,沒有誰會在意她是不是傷心,是不是難受,隻有他。

不管是因為內疚還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她心底還是有想法要替他留後,要讓孩子平安出世的,沒想到最後的選擇權卻不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