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朝宗識破自己身份,七皇子夜斯年的臉上倒是一點驚訝也沒露出來。走近跪在地上的朝宗,蹲下身,右手扶住他的臉頰慢慢抬起,手指鉗住下巴,調整了一個便於欣賞的角度,端詳了一陣,嘴角勾起一個神秘的角度。
“這張臉,要是再施上些水粉,當真是個禍國殃民的狐媚樣子。”
朝宗跪在地上昂著臉,雖然開始了修行,但身體還是一副柔弱的樣子,配上一張妖媚的臉,越來越像是一個惹人憐愛的美人兒,實是會讓人產生一股不知名的衝動。同樣是透著誘惑,相比於朝宗那種女性化的美,夜斯年更像是一個風流輕佻的公子哥,揮霍家財,吟著雅俗不論的情詩,懷裏揣著不知哪家小姐的肚兜,一個不經意的瞥眼,就讓那些大家閨秀羞紅了臉。所以,在朝宗眼裏,七皇子捏著他下巴的樣子——這不就是嫖客逛青樓挑姑娘嗎?
當然,這絕對不能讓眼前的七皇子知道,隨便看,往美了看,反正從七皇子靠近自己開始,後麵那位催命鬼就一直盯著這裏,這手中的刀可一直沒有收回去!
七皇子緩緩起身,不知怎的,朝宗感覺到他在變化,直到站直身子,那個相傳性情頑劣的七皇子完成了蛻變,周身帶起威嚴莊重的氣場,一種從他身上壓迫力散發出來,引得朝宗一陣心悸,甚至有一瞬間朝宗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在地上跪著的狀態是那麼自然,不再是對於權勢和武力的恐懼,而是發自心底的一種尊崇和臣服。這不是什麼幻術,而是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朝宗在申嬪宮裏見過一幅當今皇帝的畫像,現在再看著眼前氣度大變的七皇子,看來他這最受疼愛的小兒子繼承的可不隻是相貌而已,七皇子,果然隱藏得很深嘛!
“人世不公自不必說,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剛好本殿要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怎樣?站在最高處才能看見的風景,要陪我一起嗎?”
月亮移轉,月光灑落,少年的臉此刻卻剛好隱在陰影裏看不分明,連身上華服的顏色花紋都模糊不清起來,卻是伸出手遞到亮處,掌心之中是一塊令牌,其上刻著代表凶惡的四角赤麋。不知道這隻手是會在光明中擁住他,還是連他一起也拖入黑暗。
盯著那令牌看了不知多久,朝宗終是伸出雙手恭敬地接下,眼神中透露著堅決。
如果你真是如此隱忍,果斷,再加上那份野心,那我——
“何朝宗,參見吾主!”跪在地上,重重一拜。
遠處麵無表情的催命鬼,也終於將那把散發出寒氣的刀收回鞘中。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很快你就有的忙了。”語氣輕佻,又恢複了那副紈絝子弟的樣子,轉身離開時還不忘調戲地用手撫過朝宗的臉。
看著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裏,朝宗長舒一口氣,身體疲軟地攤到地上,靈力耗盡,頂著極大的壓力撐過來,若是剛才有一絲的疏忽,恐怕現在就身首異處了,。休息了一會兒,恢複了些力氣就趕緊起身離開了,今晚還有其他的事要忙。
憐香塢不像是紫元宮那般,隻住著申嬪。這樣的一個大院子裏住著十幾個禦女,不過好在屋前都掛著名牌,又沒專門伺候的太監宮女在屋裏候著,朝宗也算是輕鬆地潛進了那個柳禦女的屋子。
房間裏那個長相可人的女子還沒睡,伏在榻上,臉色蒼白,不時咳嗽。看來申嬪已經打過招呼,那倒省事,把脈診斷。本來隻是小小的風寒,現在卻越來越嚴重,已經傷到了肝髒。藥不僅能救人,一副藥方裏添了或是少了一味都有可能變成害人的毒藥。聞著碗裏剩下藥湯的朝宗心裏暗道這禦藥房的水還真是深得很啊。
“以後柳禦女您就讓當值的太監直接找我拿藥,我會在藥罐上做好暗扣,確認暗扣沒有被動過您再服下。”
“好!咳,咳。”
將羅太醫給的香料放在熏爐裏點燃,這是羅太醫特有的治療方式,把藥材用特殊手法製成香料,點燃後香氣彌漫,無形中又發揮著藥力,這也是羅太醫得寵的秘訣!
又囑咐了幾句,朝宗才閃身離開憐香塢。回去的路上,還特意去看了一眼那條戰鬥過的長道,不過一個時辰,屍體和血跡已經被處理了,碎裂的地磚又從新鋪好,巡邏的守衛在其上列隊走過,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那周邊的暗哨也應該調回來了?哎?想到這裏朝宗突然明白了什麼,皇宮裏想要這麼快做好這些,哪怕是對於皇子來說也不簡單,特別是這些暗哨隻對一個人負責,那個住在皇宮裏,擁有整個夜國的男人。想必,這是他默許的吧。
一個小太監卻能跟那位牽扯到嗎?又是一陣苦笑。
回到自己在禦藥房住處的時候,天都已經蒙蒙亮了,好在掌班是有自己小屋的,又因為朝宗這一班手下根本沒人,這小院裏其實就隻有他一個人在住,所以沒有人會注意他消失了一天。拖著身體躺到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