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兩旁的建築漸漸地多了起來,火車開始逐步減速,做好了進站前的準備。
“各位旅客你們好!前方停車站是知南站,有要下車的旅客,請您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做好下車準備,到站停車15分。”
車廂內的一些乘客聽到播報後,紛紛起身從架子上取下行李。
有的人因為行李太重,從架子上拖拽下來時沒托住,差點就砸在了座位上的乘客頭上。
安澤茹正把小桌上的零食收進背包,皮特卻連忙製止了她:“小安,不急不急,車停穩了再說。”
“皮總你又作什麼妖,”安澤茹根本就沒想搭理他,“你怕是沒坐過火車,一會兒上下車的人多了,擠不下去你就別哭。”
“慌什麼呀,扔我都給你們扔下去。”
安澤茹狐疑地看著皮特,皮特卻躲避著安澤茹的目光,手足無措地四下張望。
“嗯?”安澤茹歪著頭把臉湊前去,“有問題。”
皮特則往身後挪了挪屁股,生怕被安澤茹看出點什麼來。他的腿抖得跟挺機關槍一樣,神情卻像是舊社會被迫出嫁的小媳婦。
這就讓安澤茹聯想到了初唐詩人宋之問,他因故被貶謫嶺南,後因嶺南生活困苦,且思念家人,宋之問逃離貶地私自返鄉。
當他渡過漢江時,眼看離家鄉越來越近,百感交集,於是寫下了“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一名句。
話雖如此,可他們這是要去給鹿遇霖家訪,要“情更怯”的也該是小鹿,你個三杆子打不著的英國人緊張些什麼啊!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小鹿家人的事?”安澤茹坐了回去,幽幽地問道。
皮特頓時回過頭來,為了壯膽,他還提高了音量:“怎麼可能?”
安澤茹眯起眼,側過臉去看著皮特,滿臉壞笑地說:“你該不會是把寫給語遲姐姐的情書,錯發給了小鹿家的人吧?哎呦,我要做你們愛情的墳墓哦~”
“扯淡!我連他家人的聯係方式都沒有,怎麼錯發?”
其實,皮特還在想著等鄒小近回來,再向他打探一些消息。可是那家夥不知道躲哪和女朋友膩歪去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要從鹿遇霖口中套話,看來是沒有什麼希望了。說不定等他家人把自己五花大綁丟進坑裏活埋時,鹿遇霖還會乖巧地站在上麵,念一段頗有水平的悼詞,辭藻華麗到甚至會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死得重於泰山。
又或者,隻是簡短的九字評語:“這裏埋葬了一位好人。”
這時,皮特的手機響了,來電提醒顯示為未知號碼:“好了好了,我先接個電話去。”
說完,皮特起身也往車廂連接處去了。他的平衡感倒是好,遇到過道上的行李箱直接就躥了過去,落地還不帶搖晃的。
“喂?”
這邊不是下車口,要下車的乘客都往另一頭排隊去了。
皮特推開門轉身進來,被嗆得幹咳了兩聲,他看了一眼圍在門邊抽煙的三人。
他們大概是把整盒煙一次性給抽完了吧,弄得這個小隔間裏烏煙瘴氣,簡直跟點了塊煙餅似的,什麼都看不真切。
(注:煙餅,影視工具,點燃後釋放大量煙霧。)
皮特轉身往他們對麵的另一扇門快步走去,在角落蹲了下來。
“這裏是作戰指揮中心,請驗證你的身份。”
“怎麼這個時候打過來?”皮特用手擋在嘴邊,壓低了聲音,“行刑隊分隊長皮特·亨特,ID——TH03021197。”
“身份確認,亨特隊長,請彙報任務進程。”
“不是每天晚上彙報一次嗎?”皮特又賊眉鼠眼地看了一眼那三人,生怕自己說的話被聽見。
思前想後,皮特還是覺得這裏不合適。他又扶著牆,起身透過玻璃窗往另一節車廂看去,發現裏麵擠滿了人,他隻好又縮了回去。
這時,火車響起了風笛,皮特提高了音量,好讓話務員聽清楚他說的話:“目標對象一直在我身邊,沒有脫離,沒有異常!”
這句混在風笛聲中的話,在那三人聽來卻如雷鳴般攝人心魄。
他們把剛剛續上的香煙丟在地上,煙頭撞出了細密的火星。
三雙眼睛居高臨下,直勾勾地盯著蜷縮在角落裏皮特。
“總指揮已經宣布樹屋進入戰時狀態,請加快你的任務進度,配合後續行動。”
“戰時狀態?”皮特感到難以置信,“發生什麼事了?”
“指揮中心正在調整作戰計劃,我暫時無法給出確切回複,亨特隊長,本次通話是要提醒你‘叛逃計劃’即將啟用,請盡快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