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林川憶落荒而逃消失的狼狽背影,我握著那把車鑰匙,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從前,每次我跟紀河冷戰鬧別扭,林川憶都會陪著我。
現在,林川憶遭逢身世被揭穿和失戀的雙重打擊,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些,我的傷口,開始跟著隱隱作痛。
我慢慢捂著肚子,像電梯裏的陌生姑娘那樣,蹲在熙來攘往的醫院大廳,滿心苦澀地埋頭偷笑。
任由早已褪色的回憶,如水般,伴著匆忙奔走的人潮,一**拍打上岸……
六年前,我曾經無比明晰地確定自己的心意。
即使,我最初隻是賭氣才會選擇紀河。
即使,我當時隻做了紀河短短一年的女朋友。
我依然無比明晰地確定,自己對紀河狂熱極端的愛,強烈地超過了對林川憶十幾年細水長流的依賴。
隻可惜,彼時極度缺乏安全感、又從沒談過戀愛的我,完全不懂得表達。
哪怕心裏那顆一期一會的種子,早已生長得枝繁葉茂、無法無天,怒放的心花,翻滾到快要爆炸,我也還是會怕輸、怕錯、怕受傷,終究不敢用太過張牙舞爪的招搖途徑,袒露心聲。
但紀河對我的“愛”,永遠是明目張膽的。
我在東京的第二個生日,他就向我求婚了。
不是在LiveHouse的舞台上,而是在港區公寓附近的台場海濱公園。
將晚的天色裏,遠處燈塔,明明滅滅地閃爍,照亮夕陽中的浮塵。
精致的海岸線,蜿蜒曲折,飛鳥在紫紅色的雲端,嘶啞地鳴唱著。
開闊筆直的空中步道,掛滿了鮮花氣球。
紀河一如去年在迪士尼,單膝跪在步道中央,左手玫瑰,右手刀子,吊兒郎當地仰起臉對我笑:“布置場地已經讓我傾家蕩產了,戒指以後補給你。反正,今天從此刻開始,我的小命就歸你了。你看,你是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我原本想皮一下,選刀子,看紀河如何收場。
可不知為什麼,剛要開口,就欲語淚先流了。
換成別人,一定乘勝追擊,把花塞給女朋友,再補幾句甜言蜜語。
紀河倒好,嬉皮笑臉地站起來,伸長手臂將我往懷裏一攬,抹花了本公主足足畫了一個鍾頭的防水妝,點著我的鼻尖說:“感動吧?那就乖乖認命。”
認命?
認什麼命?
這波騷操作真的是求婚嗎?
我意味不明地皺眉瞅著紀河,心裏圈養的羊駝,又開始狂野撒歡了。
紀河見我明顯有了暴走的前兆,急忙騷包地輕眨左眼,捧住我的臉,吻著我的額頭,道破了我的疑惑:“你的命運就是嫁給人家,讓人家好好愛你,給你幸福。”
那會兒,程雨霏、簡義、慕寒、慕綿都在,還有眾多圍觀群眾,無數雙眼睛盯著呢。
我輕易答應,還要不要麵子了?
想都沒想,我立馬哽咽著推開紀河,嘴硬地抱臂冷哼:“一點也不浪漫,本公主拒絕。”
“那人家重求。”
紀河沒臉沒皮地重新挽住我,擺出一副指天誓日的模樣,話出口,卻依舊像撒嬌:“求求你了,別不嫁給人家。”
“太娘了,一點都不鄭重,本公主再拒一次。”
我再度狠狠推開紀河竭力彎腰輕蹭著我肩膀的腦袋,表達不滿。
紀河佯裝委屈地撇撇嘴,拉過我的雙手,擱在胸口,眨巴著眼睛,開啟賣萌模式:“好沫沫,人家這麼勞民傷財、興師動眾,你答應一下會死嗎?相信人家,人家一定會給你大大滴幸福。往後不管風多大雨多大,你都不需要害怕。人家滴小胸口,就是你永遠滴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