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林叔叔隻是頗為嚴厲地吩咐傭人們端果盤、榨果汁、煮咖啡、沏茶、拿飲料零食……恨不得把冰箱裏最值錢的東西都搬出來。
後來,傭人奉命送上1916版的限量黃鶴樓,林叔叔在紀河謊稱戒煙後,像一般見女婿的長輩,循例問起了紀河的家庭狀況:“聽說你是孤兒,養父母還健在嗎?”
怕紀河提到他的舞娘親媽,我完全顧不上沙發那頭被忽視、悶聲不響看報紙的林川憶,立馬替紀河搶答:“他阿,是和一對兄妹一起,被一位慰安婦婆婆收養的,婆婆在他十五歲那年就過世了。”
可還是說多說錯。
林叔叔抓到話柄,追問紀河:“那你跟他們還有聯係麼?”
五年前,紀河為了慕綿失蹤流產的事,被慕寒絕交了,自然不是很想接下話茬,沉默片刻,汗顏地搖頭嗤笑:“可能是看我紅了,怕媒體抓到我的黑料,不想連累我,所以消失了吧。我會在婚禮之前試著再找找看,雖然這些年也一直在找……”
林叔叔是見慣場麵的人,顯然看穿了這是紀河不願提及的往事,當即轉換話題說:“你在日本長大,應該不會下中國象棋吧?我帶去書房,教你殺兩盤怎麼樣?”
讓他們父子倆獨處,我簡直怕林叔叔死於非命。
瞬間我就慌了,不管不顧地扯著紀河的胳膊嚷:“不行!”
林叔叔看我急了,不解地扭頭問:“沫沫怎麼生氣了?”
氣氛頓時很尷尬。
怪我自己太心急、太不懂事,一時間竟呆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連句沒生氣都忘了說。
好在紀河給力,把我往懷裏一擁,故作親昵地刮著我的鼻梁,演技絕佳地配合我,告訴林叔叔:“她是嫌我光顧著陪您,冷落她了,撒嬌呢。”
“唉,沫沫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跟著我長大,被慣壞了,從小就愛無理取鬧,走路都是橫著。”
林叔叔悵然無奈地歎了口氣,慈藹地朝紀河笑了笑:“你平時疼她是對的,遇到大事也別太遷就她,不然以後她更任性……”
“哎呀,林叔叔,您到底站哪邊?”
我實在聽不下去,急忙嗲聲嗲氣地跺著腳,打斷林叔叔的話。
嬌嗔的火候,把握得十分到位,自己聽著都惡心。
當然,我倒不是真吃醋,責備林叔叔不向著我了。
隻不過,紀河才是林叔叔的親兒子。
我替他霸占了二十年親爹般的寵愛不說,還威逼利誘死活不讓他們父子相認。
而且,是為了林川憶——紀河的情敵——紀河母親情敵的兒子——羅琳做試管嬰兒給林叔叔戴的現代化高科技綠帽。
想想都是罪。
哪怕我這種從來不拿別人當人的人,都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人。
紀河興許憋著什麼壞,摟緊我,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跟林叔叔說:“任性不是什麼壞事,我還覺著挺可愛,改了就不是她了。我既然敢娶她,就敢讓她任性到老。”
沒料到紀河的演技居然發揮得如此爐火純青,我吃驚之餘,竟沒出息地感動了兩秒。
隻有兩秒。
兩秒前,林叔叔不了解紀河的影帝屬性,信了紀河的邪,說去看菜單,轉身本想走。
兩秒後,那個殺千刀的死人妖,卻攔住了林叔叔,說:“您老要是不嫌棄,嚐嚐我和沫沫的手藝怎麼樣?”
林叔叔一聽,發現從前煮麵都能煮糊的我,學會了做飯,心下大喜,立刻頓住腳步,點頭如搗蒜:“不嫌棄,不嫌棄,絕對不嫌棄。”
紀河異常誠懇地點頭說了句謝謝林董賞臉,然後就光速把我拉進廚房,揮手屏退等著打下手的一眾廚娘,踢上門,將我抵在了料理台邊。
無比了然紀河氣息曖昧地包裹著我,意欲何為。
可又不敢惹怒他,更不敢驚動林叔叔和林川憶。
我唯有眼神閃爍地盯著地麵,暗暗往後退,思忖著該往哪個方向跑。
他卻先發製人,伸手到我背後,帶著力道擎住我,欠身湊過來,淬不及防撈出我的臉,堵住我的嘴,開始了一通肆無忌憚的亂啄。
本公主嚇得魂飛魄散,使勁捶打了他幾下。
他並沒有喪心病狂地凶狠深入,反而吻得又慢又小心,溫柔而纏綿,像在迫切搜尋什麼一般倉皇,恨不能一分一厘都滲入骨髓血肉,叫人心醉,不忍漠然拒絕。
我很快被喚起獸性,適應了下來,任由他從淺嚐輒止,到直搗狂龍。
手上推打的動作停了,眼睛也逐漸順從地迷離微闔……
偏偏在我最投入的動情銷魂時刻,他突然退開,嬉皮笑臉地拿手背輕拍著我的臉蛋,恢複了人妖本色:“在林川憶眼皮底下跟人家親熱,刺激麼?”
聽出自己隻是他報複林川憶的工具,我神情憤慨,憋了一憋,最後憋出一句:“你想讓林叔叔和林川憶在外麵聽聲麼?”
紀河被我逗笑了,有些蠻橫地箍緊我的雙手,眼波狹促地再度欺上來,媚媚地在我唇畔嗬著氣,故作純良:“說什麼怪怪的話呢?人家隻是想盡最後一份孝道,怕撐不下去,再充一次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