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在呼呼的晚風裏,飛揚成一抹淺粉色的旗幟,獵獵作響。
背後的空氣,宛若被魚雷衝開的巨浪,帶著細微的阻力震蕩。
我甚至聽不清郗語默和罹桀喊我的聲音。
整顆心,刹那間失重般縮成了一團,猛烈搏動。
加速墜落的身體,仿佛已經不再屬於我。
隻有欲哭無淚的恐懼,浮在突突亂跳的胸口——
這他媽是五樓!
摔死也就算了。
萬一不死,斷手斷腳,以後怎麼當明星?
以為躲不過這一劫,我認命地蹙著眉頭,緊閉雙眼,暗暗罵娘。
沒辦法,這大概是我的報應。
誰叫我兩次差點弄死罹桀呢?
誰叫我在該愛林川憶的時候,不好好愛?
誰叫我百般阻撓,不讓失散二十幾年的紀河和林叔叔父子相認?
我活該。
充滿懺悔地承認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孽,我根本沒想到,我並沒有狠狠摔在地上。
經過了漫長如幾個世紀的短短幾秒驚悚,直到腳踝處傳來快要斷掉似地火辣辣的疼,我才心慌地睜開眼睛。
原來,紀河情急之下,居然學人猿泰山,扯著窗簾,隨我一同跳了下來。
幸好黑衣人訓練有素,不僅手明眼快地牢牢抓住了窗簾的另一頭,還及時扯下另一片窗簾,匆忙係在了一塊。
紀河剛好在一樓半的地方,險險拉住了我的腿。
目光相接,他氣呼呼地瞪著通紅的眼睛,歎了口氣:“要不是人家跳得快,瞄得準,有你受的。”
雖然我大頭朝下,走光了,畫麵一點不像仙俠偶像劇那麼唯美,沒人摟著我的腰,跟我如夢似幻地懸在半空。
我還是感動得沒了脾氣,梗著脖子翻白眼,嘴硬地表示嫌棄:“頭一回見跳樓跳得這麼興高采烈的。”
畢竟,紀河是人妖,不是真的妖,也是血肉之軀。
如果今天黑衣人腦子進屎了,沒應付過來,我倆至少都是摔殘的下場。
似乎十分滿意我的反應,紀河眨巴著熠熠生輝的眼睛,微微一笑:“看不出來,你這麼關心人家?”
我繼續翻白眼,實話實說:“誰關心你?本公主怕你摔出個好歹,沒人伺候我,我還要被你的腦殘粉追殺!”
估計紀河挺累的,沒力氣陪我鬥嘴,自然也就沒再跟我強,艱難配合黑衣人蕩悠了幾下,吃力地抱我滾進了二樓陽台。
有他當人肉墊子,我基本沒受什麼傷。
他擦破了點皮,落下了幾處肌肉拉傷。
終歸隻是虛驚一場。
罹桀險些弄死我報了“前仇”,早嚇得尿了褲子,很快便被消防隊救下,隨罹宏碁的黑衣人大軍上了車。
整個過程,哭得比被拐賣還慘。
開始一直在罵,罵我、罵紀河、罵郗語默,罵我們見死不救,後來越罵越小聲,變成了撕心裂肺地呼喊求饒:“爸比,讓我留下吧!求求你讓我留下吧!”
稚嫩的哭喊,淒涼嘶啞,高高回蕩在黑色的天空。
我很清楚,終是到了離別之際。
往後……
再也聽不到,這個野種老神在在地對我說:你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