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夜未央,天氣未轉涼。
淩晨時分的風,卻冷極了。
紀河乘風而來,陰沉著臉。
我和林川憶依偎在一起的親密畫麵,落入紀河眼底,簡直可以說是如膠似漆,繾綣溫柔,宛若一對璧人,恰似難成眷屬的苦命鴛鴦。
盡管紀河自始至終都不曾是我的有情人。
但,棒打鴛鴦,其樂無窮。
所以,紀河笑了,眼裏溢出滿滿的冰涼。
他徑直走來,惡狠狠地將呆愣住的我,從林川憶懷裏拽開。
用力過猛,我甚至聽見林川憶襯衫撕裂的聲響。
而我,不能責備紀河,更不能維護林川憶什麼。
我是紀河的妻子。
我不能在林川憶麵前,同紀河爭吵,讓林川憶自責。
可林川憶,已經自責了。
待我肩頭披上暖和的亞麻休閑外套,林川憶立刻向紀河辯解:“你別多心,我是怕宮沫感冒,我們沒什麼。”
原本一語未發的紀河,聞言,直接上前給了林川憶一巴掌,語氣不好地冷笑:“你不用替沫沫解釋,隻需要替你自己解釋。我從來不懷疑沫沫,隻懷疑某些男人中的綠茶婊。我說過,沫沫不會逃跑,你卻攔著不讓我看監控,騙我說天台平時上鎖,半夜把我太太困在這,手機還關機。我該怎麼想?”
覺得紀河簡直不可理喻,我差點緊接著還紀河一巴掌。
是林川憶真切遺憾地苦笑搖頭,暗中製止了我的衝動。
我隻能心疼地看著無可辯駁的林川憶,無力地攤手對紀河說:“我確實是為了找機會跟宮沫推心置腹地單獨聊聊,才會阻攔你們看監控,隱瞞你們她在天台,沒想到更夫會鎖門。幸好,你還是看了,還是來了。”
“廢話。我當然要來。如果我不闖進保安室調監控、搶鑰匙,恐怕林總的強抱,會變成強暴。”
敵意很深地說完最後一串繞口令,紀河扭身打橫抱起我,匆匆乘電梯下樓,將我塞進他的騷粉保時捷。
車裏隻有我們倆,我不必再顧及林川憶,立馬還了紀河一耳光,怒斥他:“你有病吧?林川憶真想跟我在一起,我會嫁給你嗎?他早就有機會娶我,何必一邊祝我幸福,一邊搞破壞拆散咱倆!麻煩你有點腦子行不行!”
紀河超乎預料的脆弱,竟順著我掌摑的手勢,栽倒在車窗邊,流出了兩行鼻血。
我嚇壞了,完全忘了繼續跟他講道理,急忙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他。
紀河似乎一點都不想理我,不僅沒有接過紙巾,且一句話也不說,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隻攥緊顫抖的拳頭,低頭抹掉湧出的鼻血,然後,把車子當火箭開,腳恨不得踹進油箱裏。
路上注意到紀河緊握方向盤的雙手,抖得厲害,我難免有些於心不忍。
憋了一路,回到永無島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故作若無其事地問他:“喂,你手怎麼抖成這樣?”
紀河不答我,用左手壓住右手,把雙手絞成一團,依然不肯看我,隻是終於冷冷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廚房有郗語默熱好的飯菜和藥,你吃完不用管,明早我收。”
雖然紀河說完就活見鬼地衝上樓,摔得房門震天響。
但覺得他肯管我飯,一定沒真生氣,我懶得再廢話,吃飽喝足就回閣樓補覺了。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紀河總這樣,很少生氣,每次都像要氣炸了,可大多數時候,過不了一夜,就會笑嘻嘻地主動跑來找我。
我理所應當地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