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視線,驚顫著,從夏玫幹淨的指甲,緩緩移向那顆閃閃發光的鑽石。
我瞬間五雷轟頂。
我認得。
我當然認得。
五個月以前,我從夢魘中被推醒,在林川憶手裏,驚鴻一瞥,捕捉過這枚戒指稍縱即逝的鑽石微光。
同一個夜晚,跟高中同學聚在KTV,我傻傻地伸出手,等過輸掉遊戲的林川憶,為我將這枚戒指套上。
可是……
“這枚戒指怎麼在你手上?”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失控地吼出了聲。
夏玫未經思索地脫口而出:“還裝什麼?這枚戒指本來就是給我的。如果沒有你,我已經是林太太了。”
林太太三個字,宛若一道咒語,勾出了無數從前未曾掛懷的記憶片段。
腦中的鏡頭,回放到我剛剛得知林川憶“癌症”的第二天。
那天午後,我走出關於邂逅紀河的回憶,收到了一條來自林川憶的微信:“宮小姐,您好,我是林川憶的未婚妻。您看您長得也不難看,遇到自己沒法解決的問題,找別的男人不行麼,幹嘛總麻煩他?”
我毫無同理心地回了條語音:“我要真想跟你搶,你壓根沒機會。趁我目前還有點道德,你最好抓緊時間,盡快爬上林太太的寶座,少惹我。”
然後,鏡頭再向前推進,推到話劇院。
當我逃離時,女人歇斯底裏地追出來,怒意滔天地在我背後大聲哭喊:“宮罹羽沫!你給我站住!”
當紀河將我拉進樓梯間時,女人在走廊裏咄咄逼問林川憶:“你不愛她,為什麼處處護著她?為什麼不肯跟她說清楚,也不讓我跟她說清楚?如果不是問心有愧,你在怕什麼?”
當林川憶說怕傷害我的自尊心時,女人痛徹心扉地質問林川憶:“我呢?我沒自尊嗎?我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憑什麼縱容那個婊氣衝天的賤人糾纏你?”
當林川憶甩出耳光時,女人澀然苦笑著低聲咕噥:“你們根本就是一對狗男女,舍不得互相傷害,又舍不得彼此放生,就想牽扯著,還不想被發現。但是怎麼辦?人總要生活,所以你們就要各自找個苦逼備胎過日子。而你背後那個苦逼女人,就是我。”
明明是相似的身材,相似的長發,相似的嗓音,我怎麼會因為沒看清她的臉,就沒有認出她呢?
怔怔地掃視著夏玫未施粉黛的鵝蛋臉,審視著她與我有幾分微妙神似的笑容弧度,我聲音有些發抖地問:“你……是郗語默她妹?”
原諒我,依然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我真的不敢相信,全世界都知道夏玫是林川憶的前女友,隻有我以為她是林川憶的情婦。
我真的不敢相信,連我最信任的郗語默,都幫著林川憶隱瞞我。
隻要一想到,當初在保姆車裏,我第一次與夏玫正麵交鋒時,郗語默滿臉的無奈,顫抖微弱的聲線,一副怕我隨時暴走的謹慎模樣,全是為了騙我,我就胸悶氣短。
而夏玫,也依然無法相信,我從未認出過她。
或許,在她眼中,從未被我放在心上,從未被我視作對手,是一種侮辱。
她輕笑:“難道郗語默沒告訴過你?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們還在醫院電梯裏偶遇過?多可笑,你出院,林川憶把車借給你開,我打掉他的孩子,卻要自己回家,還要處理你惹的麻煩,跑到他家給狗仔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