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察覺我和林川憶積怨已深,短發女孩迅速思維回歸,怯懦地指了指我被染髒的Gucci,結結巴巴地小聲道歉:“對、對不起……你的衣服……我、我會……”
聽她越說聲音越小,下一句話,準是要逞能,說賠給我、替我洗之類的。
我立馬看著撒了滿地的淒慘飯菜,故作滿不在乎地轉移話題:“衣服髒了再買就好。倒是你,中午吃什麼?”
估計我問得不是很自然,還是沒能避免傷及她薄弱的自尊。
短發女孩窘迫地低下頭,從脖子到耳朵,紅得都像著了火。
林川憶那個壓根沒情商的家夥,還過分地狠狠補刀:“你哪班的?中午賠你一份午餐。”
語氣高傲得如同皇帝賞賜婢女。
不像賠罪,倒更像施舍。
短發女孩更窘了,竟真像古裝片裏叩謝聖恩的奴婢一樣,深深埋著頭,木訥地回答:“高一……五班,郗、郗語默”
是了,全世界都知道,她就是生活塞給我的第二個朋友,跟我同名不同姓的郗語默。
當年,聽說郗語默跟我是同班同學,還同名,我愣了半天。
說不上是驚喜還是什麼,我假裝興奮地抬起雙手,捏著她肉嘟嘟的臉蛋,使勁擠笑:“本公主是宮罹羽沫。以後本公主叫你語默,你叫本公主宮沫吧。”
我發誓,我純粹是怕林川憶再說些讓郗語默更尷尬的話。
可我演技實在太差,改不掉一緊張就自稱本公主的毛病。
同樣不善言辭的林川憶都看不下去了,一把摁住我的頭,提醒我:“宮二沫,別假裝熱情行麼?真的很嚇人,她都快嚇哭了。”
“沒、沒有。”郗語默囁喏嘴角,弱弱搭腔,哽咽著小聲問:“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當然不是。她是我妹妹。”
林川憶一句話,猛地讓我記起了,我該跟他重啟冷戰模式。
但那個天生沒情商的麵癱,居然天真可笑地以為我倆和好了,像丟炸彈一樣,把空蕩蕩的書包丟給我,頤指氣使地命令我:“哥去鎖車,幫哥拿回班裏去。”
“你自己沒長手阿?”
我不滿地把書包炸彈丟回去,橫眉豎目地嚷嚷:“我又不是吳媽!沒義務伺候你換尿布!”
林川憶不理我,頂著萬年不化的冰山麵癱臉,轉過身,任由書包炸彈砸在地上。
豐神俊朗的瀟灑背影,在書包炸彈激起的一地飛揚塵土中,輕輕揮手,帶出一句了無語氣的“謝謝”。
我知道,林川憶準是又和尹恩賜那幫狐朋狗友去初中部後院的小操場偷偷抽煙。
別瞧他表麵是學霸、是男神、是別人家的孩子,背地裏可要比我等學渣壞多了。
剛認識郗語默,就被林川憶搞得下不來台,我沒忍住,對林川憶的背影做了個從小做到大的鬼臉,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書包,不服氣地拎起來,路過女廁,順手扔進了洗手台。
同樣剛認識我的郗語默,看得出我不好惹,沒敢勸我,也沒敢替林川憶撿回書包。
本公主憋了整整一個暑假的惡氣,這才總算發泄出來。
惡作劇成功,和郗語默一前一後走進五班的教室,剛找了個位置坐下,沸騰的人群,頃刻用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將本公主緊緊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