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佯裝無辜無邪的媚眼攻勢下,聽著我口蜜腹劍的撒嬌,主任原本多少有點消氣了。
可牆角的二三四號蘑菇選手,太沉不住氣,偷偷掀起了一陣竊笑的微風。
主任的怒火,頓時吹又生,踱步停在林川憶麵前,整個身體,如同一簇不停顫動的火苗,嚴厲地指著林川憶的鼻子,噴出滿口半透明的粘稠火星:“她們兩個唱歌彈琴是追求理想!你打架也是追求理想嗎?你是全校新生的榜樣,是表率,大家都要向你學習,你昨天才……”
“主任,您消消氣嘛。”
為了解救林川憶,我拖長聲音,用自己聽著都直起雞皮疙瘩的調調,打斷了主任的話,聳肩扭腰,將混不吝進行到底:“您怎麼知道,林川憶的理想不是成為散打冠軍呢?您不能扼殺三好學生的全麵發展阿。”
沒辦法,本公主從小就在林叔叔那嚐到過這套賣萌絕學的無數甜頭。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無論什麼人,無論多生氣,麵對我多年熟練的套路,也不好發火了。
“你初中班主任說的真對,就你最會強詞奪理!”
教導主任狠狠把白鋼保溫杯摔在辦公桌上,淺褐色的茶水飛濺出來,如同狂燒的火舌。
但盡管氣勢沒軟下來,我們卻已經得救了。
教導主任說:“一人一份五千字檢查,明早念給全校師生!大家都同意你不軍訓練歌,我就同意!大家不同意,就把你家長找來!”
“遵命。”
本公主作為頭號種子蘑菇,迅速立正站好,朝教導主任行了個畢恭畢敬的少先隊禮,拉著郗語默的手,邁著優雅輕盈的步伐,走出辦公室,成功帶領全部種子蘑菇,逃離升天。
但是,我之所以沒有像小時候那樣,瘋狂愚蠢地向上層權威叫囂:“好!找家長!有本事找真家長,別找林叔叔!”
並不是我成熟了。
而是我知道,我自己都找不到的家長,老師也好,主任也好,校長也好,都找不到,請不動,叫不來。
出了辦公室的門,我立馬回頭戳著林川憶顴骨上的傷,開始幸災樂禍:“三好學生,快跟本公主說說,為什麼不軍訓去挨揍?不會真想當散打冠軍吧?”
“還不是因為你!”
林川憶還沒說話,尹恩賜搶先開口,笑得眯起眼睛,從迷彩服口袋裏掏出一個淺綠色的信封,晃在我眼前,唇角勾成狡猾的弧線:“我為了追你,都跟兄弟反目成仇了!特像偶像劇,特浪漫吧?”
“誰是你兄弟?”
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林川憶已經黑著臉,閃身竄到尹恩賜麵前,粗魯地抓住了尹恩賜的頭發:“你不想打架就給我離她遠一點兒!”
“打就打,誰怕你?”尹恩賜反手揪住林川憶的頭發,毫不示弱。
牛頓畫像旁的座鍾停了擺,揪著對方頭發的兩顆黑臉蘑菇,在走廊裏姿勢難看地僵住。
這件事在當時,是遠遠超出我認知範圍的。
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