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基言基語，郗語默在短信實況轉播的同時，掏出手機，對準少年們在操場上追逐奔跑的背影，拍了張照片發給我。
林川憶定格的側臉，被午後的陽光，渲染成溫暖的橘色，像是漫長歲月裏永不風幹的植物標本，那麼鮮活，那麼生動。
足夠今天我每每想起，都還能回味很久。
如果，時光也能像照片裏的畫麵，永遠停格，那該有多好？
林川憶不會遇見辛慈，我不會遇見紀河。
他永遠會像那天放學一樣，在我生病的時候，把書包和車鑰匙往沙發上一摔，端著餐廳裏的殘羹剩飯，坐到我身邊，拍著我的腦袋，問我：“吃藥了嗎？”
我永遠會滿心溫暖得意地咬著吸管喝酸奶，假裝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手：“吃了吃了。你擋我看電視了。”
吳媽永遠會衝過來奪走林川憶手中的碗筷，失色驚呼：“林少爺！您怎麼能吃剩飯呢？又冷又硬的！來了這邊沒吃飯就叫我阿，我給你做。”
我還可以時機恰當地毒舌林川憶：“吳媽，你別管他。他就適合吃剩飯，脾氣都跟剩飯一樣，又冷又硬。而且還很臭，應該給他吃臭了的剩飯才對。”
林川憶黑著臉反問我：“那你嘴巴毒、心腸硬、愛擺臭臉，又該吃什麼？”
我就翻著白眼自黑：“本公主喝農藥、吃秤砣、抹大便長大的！行了吧？”
林川憶斥責我：“哪家公主嘴巴這麼不幹淨？開口閉口講大便？”
我就湊過去對著他的臉狠啐一口：“呸！噴你一臉農藥秤砣大便渣渣！”
吳媽在圍裙上抹著手，無奈地搖頭笑著，端起剩飯剩菜，轉身走進廚房給林川憶準備晚餐。
我就繼續和林川憶在燈火通明的客廳唇槍舌戰，又永遠都不記對方的仇。
如果，一切都一直像這樣，永遠不曾改變，那該有多好？
可惜，如果，終究隻是如果。
病假會結束，我們會長大，一切都會朝著注定離散的結局，全速前進。
那些破碎的瑰夢阿，未完成。
該是誰，一生有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天的災難，在昨天埋下伏筆以前，曾經有過好時光。
我休假那段時間，曾在鑽石先生的消息和郗語默發來的短信裏，點滴流淌。
病假第二天，鑽石先生就比我還自信地告訴我：“你又不缺錢，不需要賣肉、賣笑、陪聊天、求打賞，直播當然靠譜。你想播就看看這些材料，我會幫你，做你直播間的場控管理員。”
當然，我懷疑過，他是不是某個直播網站的工作人員，通過拉女主播簽約賺提成。
但他卻開誠布公地坦言：“我要真是工作人員，會不宣傳自家網站，把所有網站都發給你嗎？這事決定權在你。我隻是明白你的顧慮，在從你的角度考慮問題。既然現在就想功成名就，為什麼非要委屈自己，成全別人，浪費時間去等呢？”
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我看了不少材料，跟他探討了很久，最後決定了在哪家網站播。
我發誓，那時我從未想過背叛和林川憶的約定。
我隻是想，先通過直播積攢人氣，讓罹宏碁和林叔叔認可我，支持我，送我去學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