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他們都同情辛慈,站在辛慈那邊,唾棄我。
一如當年。
見到辛慈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她班裏的同學,雖說不敢靠近我,卻都在對我指指點點。
隻有郗語默,叉著腰,推著辛慈的腦袋,幫我說話:“少在這裝可憐!沒人同情你!你以為你是宮沫?你好歹先長一張人見人愛的臉,再在這博同情好不好?”
辛慈抹了兩把眼淚,低聲說:“她漂亮就可以欺負人麼?”
“本公主就是漂亮!本公主就是喜歡欺負你!怎麼樣?”我又是一個耳光重重甩出去。
辛慈粉白的臉蛋,立刻浮現出五道細長的指印。
“你搞事情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我無以泄憤,繼續一下接一下抽辛慈,“看你還敢手賤!看你還敢再亂碰本公主的東西!”
抽到最後,我的手已經抽筋了,惡狠狠地對初中部圍觀的學弟學妹大吼:“看什麼看?沒見過打人阿?誰再看就跟她一起挨揍!”
“你還要揍我嗎?”
初中部的教導主任,這時突然走到我麵前,皺起了眉頭:“宮罹羽沫,怎麼又是你?都上高中了,還跑到初中部來惹麻煩!隻長歲數不長腦子嗎?”
教導主任的到來,讓圍觀人群一哄而散。
我沒跟初中部的教導主任鬥智鬥勇,抽空一般,無力地癱坐到地上,頭靠在郗語默的膝蓋。
撕心裂肺的哭聲,悶悶地傳出來。
我委屈。
我不甘。
我不明白,為什麼全世界都認為我錯了。
來到凇城是我的錯,混血是我的錯,有口音是我的錯,挨欺負反擊是我的錯……一切永遠都是我的錯。
就因為家裏有點錢,長得比別人好看點,唱歌還算好聽,我就必須是一朵盛世白蓮花,否則就是壞人。
每個人都不好好做自己,閑著沒事拿放大鏡觀察我,挑我的錯。
也怪我,明明有能力演戲,卻偏偏要直來直去,從不遮遮掩掩。
時間久了,連演技都丟了。
想到這,我淚流滿麵地埋頭捶著胸口大笑起來。
聞訊趕來的林川憶,恰巧趁教導主任被我哭懵的當口,跑到了我們身邊,背起渾身癱軟的我,回頭跟教導主任說:“主任,宮罹羽沫身體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家。思想教育您改天再繼續,我們隨時回來洗耳恭聽。”
教導主任愣住的功夫,林川憶已經背著我走出了初三二班的教室。
尹恩賜也拉走了郗語默。
隻剩下辛慈,在座位上煩人地抽噎著。
操場邊才出新芽的槐樹,飄落幾片落葉,仿佛預言著,那個春天,注定還沒結果就要枯萎的結局,舍不得地流下了最後幾滴傷感的淚水。
那天請假被林川憶送回家以後,我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藏在被子裏,蜷起身體,抱緊我的米妮布偶,眼角翻滾的淚水,滴在埃及絨床單上,洇出一圈淺淺的灰色印記,死死抓著枕巾,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沒有了,全都沒有了,全都變成碎片了。”
林川憶坐在床頭,輕輕隔著被子捋順我的後背,在我看不見的被子外麵,用聲音對我微笑:“你還有我阿。”
“可是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