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舊彈簧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歌裏的故事還在講——
是不能原諒,卻無法阻擋,恨意在夜裏翻牆。
是空空蕩蕩,卻嗡嗡作響,誰在你心裏放冷槍。
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每當你記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當我聽著猛烈的撞牆聲,覺得快窒息瘋掉了,想馬上回到唯一能拯救我的紀河身邊,歌裏的故事還在唱——
想得卻不可得,情愛裏無智者。
透過這些聲音,想到林川憶昨晚還拿相冊向紀河示威,偷偷跟紀河講我壞話試圖逼退紀河,在體育館拚盡全力同紀河爭風吃醋,在夏玫家放下矜持問我要一句愛過……
想到林川憶上午還跟蹤我替紀河試鑽戒,追著我揣測我表明不願意娶夏玫……
現在卻像變了個人,在我眼皮底下發情。
我不生氣嗎?
透過這些聲音,想到林川憶身上的煙味,夏玫身上的香水味;夏玫海藻般的長發,林川憶沒刮幹淨的胡茬;林川憶結實飽滿的健碩肌肉,夏玫精心護理的細膩皮膚;夏玫輕輕的喘息,林川憶克製的低吟……
我不惡心嗎?
我沒想過,去隔壁砸門,製止這一切嗎?
我當然想過。
但是我不能。
我不能讓林川憶覺得我放不開。
我不能讓夏玫覺得我是個威脅。
明天我就要嫁給紀河了。
林川憶也很快會娶夏玫。
哪怕夏玫的孕婦身份,是最好的借口,我也不能再為了心底作祟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幹涉他們之間的任何事。
尤其是,房事。
一秒都沒法再在那間房裏待下去,我忍無可忍地衝出了夏玫家。
這個單憑自己什麼都沒法做到的我,隻有回到紀河身邊,看到紀河的臉,聽到紀河的聲音,聞到紀河的味道,感受到紀河的呼吸、心跳和體溫,才能平息胸口莫名其妙快要燒焦的灼熱。
至少,見到顏洛以前,聽說那件事以前,鑽石先生再次出現以前,我真這麼想。
郗語默顯然也不想繼續留在夏玫家聽現場直播,跟我一起走了。
於是,她不可避免不尷不尬地又同尹恩賜見了麵。
我早說過,這場婚禮的伴郎伴娘團,是魔鬼陣容。
尹恩賜、顏洛、簡義、蘇荷、沅虹瑋、商銘心,全都在。
即使曾經作為午夜極光酒吧的豪華遊輪,被翻新得富麗堂皇,像一座繁花似錦的天堂,也擋不住一群渣男賤女靈魂散發的惡臭。
紀河被簇擁在人渣堆裏,西裝革履,不可方物的如花笑靨,神秘而浪漫,隻是眼底,透著淡淡的孤獨,淡淡的冷澀,淡淡的疏離。
直到目光觸到姍姍來遲的本公主,他的眼色才真正轉暖。
眸中的憂鬱一掃而空,甚至帶著幾分欣喜,他像隻哈士奇一樣,歡脫地飛奔過來,輕擁住我,揉著我的發,在我的臉上吻了又吻:“好沫沫,你可回來了,想死人家了。”
心頭的焦躁不安,終於得以緩解。
我縮在紀河清臒寬闊的胸膛,本想問他,他的婚戒買了沒有,然後亮出包包裏那顆大紫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