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一夜之間,風雲變幻,我最擔心婚禮出差錯,婚禮卻還是出了差錯。
而最大的差錯,源於紀河想取消婚禮。
我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怨恨。
越想越氣,我挺直脊背,冷聲冷氣地告訴他:“帶著懷疑又怎麼樣?帶著恨又怎麼樣?反正你是我的。我不撒手,你就死都不能走。”
說明了不可能取消婚禮,怕他施展男色神功,諂媚撒嬌,逼我就範,我轉身便想逃。
他卻費勁地匆匆滑下床,冒著摔跟頭的危險,踉蹌著急急追上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幾乎用盡全力才頭重腳輕地站在我麵前,他晃晃悠悠扶著牆,要多認真有多認真地說:“隻要你不想取消婚禮,我不會勉強你,我還會馬上強迫自己好起來。不過,至少給我十分鍾,讓我解決我們的問題。”
我輕輕推掉他的手,冷凝著他,抱臂撩一把頭發,勉強做出讓步:“一分鍾。”
紀河點點頭,表情嚴肅:“我承認,我確實隱瞞了你很多事。但,那是因為,沒有證據就指控你身邊的人或者你的親人,你不會信,我們會吵架,萬一是誤會,你還會覺得我別有用心。”
“我想取消婚禮,是想帶你親自陪我和罹桀重做親子鑒定,讓你親眼看到結果,不會懷疑我動了手腳。解決問題再宣誓,才是能夠配得上你的婚禮。”
“哪怕我紀河再怎麼壞,也不會拿自己的感情和婚姻開玩笑。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讓我放下恨,隻有一個人能讓我想變好,隻有一個人能讓我認真,隻有一個人能讓我不要臉,那一定是你宮罹羽沫。一定隻是你宮罹羽沫。”
從未在紀河眼中,看到過如此波瀾壯闊的男子氣概。
聽到他發著高燒艱難說出的情話,我內心深處,忽然特別柔軟,像陷在了他赤誠熱切的眼眸裏。
然而,在紀河麵前,我卻那樣笨拙,那樣不得要領。
明明相信了他,明明感動慘了,我卻還是笨得要死,條件反射地冷笑:“如果你騙了我,你才是這場婚禮最配不上我的敗筆。”
瞧,我總是把最壞的脾氣,留給最心愛的人。
很久以後,在見不到紀河的漫長歲月裏,每每回想起婚禮前夕的這段對話,我都像被突然狠狠抽了一巴掌,酸意衝鼻,淚流滿麵。
很可惜,很遺憾。
婚禮前注定不平靜的那一夜,紀河一瘸一拐地在保鏢的護送下,離開彼得花園,啟程回到永無島以後。
我好不容易對他重新建立起來的信任,很快又土崩瓦解了。
因為,我突然又上頭條了。
原本我沒了手機,沒機會看到,應該還算走運。
但林川憶送來他不用的舊手機,說是方便我明天跟伴娘團、攝像師傅和化妝師聯係。
我睡不著,百無聊賴,於是手賤地登陸了微博。
心情很煩躁,我看了一會兒搞笑視頻,想找點樂子。
結果,沒看多久,私信提示就刺耳地響個不停。
隨手點開一條,便是無比惡毒的詛咒謾罵——
“**,你根本不配嫁給紀河,那個狗屁林總已經在火葬場等你了,祝你倆冥婚幸福,永世不得超生。”
是的,這一次,我的緋聞,不再攸關人命,不再觸及法律,而是道德問題。
我情緒失控鑽進林川憶懷裏的畫麵,隔著初冬的夜色,變成了一張張照片。
林川憶在駕駛位張著雙臂,叼著煙,一副被我逼良為娼的難堪表情,整張臉,原原本本收入了車窗外的鏡頭。
各大營銷號,爭相推送,配著香豔而浮想聯翩的文案,集體暗示我婚禮前夜出軌林川憶。
暗中拍下這一幕的狗仔,偏巧正是徐偉博。
而他是吳媽的孫子,我又不忍心告他造謠。
果然,人真的不能犯錯。
被詛咒也隻能立正站好。
不過,腦子亂成一鍋粥的我,這時並沒有懷疑到紀河。
我懷疑的,是林川憶。
我甚至深更半夜二話不說跑到了林川憶家,把手機撇給他,張口就問:“你什麼意思?”
畢竟,林川憶是累犯。
當年在東京,他曾經有過無數次幫罹宏碁拆散我和紀河的前科。
剛剛好,昨晚他又擺出了不願意對夏玫負責的態度,今天上午他又跟蹤我替紀河試過鑽戒,幾小時前他還說過要娶我。
我完全可以合理懷疑,這是他協助罹宏碁破壞明天婚禮的套路。
給我送手機,是希望我早點發現,最好受刺激犯病,錯過婚禮。
林川憶正在酒窖裏喝酒,看都沒看我丟過去的手機,一口氣灌下大半瓶伏特加,打著酒嗝,醉醺醺地盯著我的眼睛,笑:“幫你認清紀河的真麵目而已。”
沒太聽懂林川憶的弦外之音,我有點費解:“關紀河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