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醉到看人帶著好幾重影子,依然讀到了林川憶層層疊疊的幾雙眼睛裏流露出的不解、憤怒和嫉妒。
在KTV第一次得知他有了孩子的時候,在他家和公司一次次捉奸的時候,在夏玫家聽他現場直播的時候,我也有過同樣的情緒。
盡管那不是愛,隻是像小孩被搶走玩具一樣幼稚的不甘心。
簡義見勢不妙,試圖幫尹恩賜攔住林川憶,尬笑著提醒林川憶:“土豪沫說的是夏玫,你別一直盯著她看。”
林川憶仍舊充耳不聞,死盯著我,不說話,又甩開了簡義。
我不怕林川憶上台。
我傻傻地以為,冷靜如他,不會做出任何輕率魯莽的舉動。
為了不搞砸他親手籌劃的這場洗白婚宴,他不敢衝動行事。
但很遺憾,林川憶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
他失控了。
跳上舞台,抓起我手中的麥克風,他依舊屏息凝神般盯著我,晃晃悠悠從西服口袋裏掏出手機,調出了兩本房產證和一本土地產權證給我看。
他說:“我愛你。”
他說:“如果五歲有愛情,那我就愛了你二十年。如果長大才能有愛情,那我就愛了你九年。我知道現在是最不適合說愛你的時候,但我一定要說,我希望你選擇我,嫁給我,讓我給你幸福。”
他說:“彼得花園那套房子,可以是你的嫁妝,也可以是你的彩禮。學校江邊那座島,是我們的紀念品。波士頓的房子,我買下來了。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我們能在美國住一輩子。你知道,你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
最害怕砸場子的人,還是鬧了起來,幸好紀河不在。
台下一片嘩然,夏玫無比難堪,手中杯盞應聲落地。
夏樹差點要衝上台揍林川憶,被臉色鐵青的夏爸爸、夏媽媽及時抱住了。
麵對此刻曖昧的距離,毫無轉圜的表白,我眼中除卻驚訝、理解和無奈,已經生出了抱歉、尷尬和乞求。
無比希望林川憶能讀懂我受寵若驚的複雜情緒,我自知不能再逃避,顫抖地別過頭,舌頭打結地帶著醉意說:“你以前對我也很重要。但那是以前。現在我們都有自己的愛人和責任。”
他說的是現在時。
我說的是過去完成時。
雖然影響延續到現在,但發生在過去。
結束了。沒有了。錯過了。
是的,錯過了。
錯了。過去了。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你是愛過我的。”
林川憶篤定地抓住了我的肩膀,顯現出五歲時都沒有過的孩童姿態。
我撥開他的手,仍舊不看他,冷冷告訴他:“對不起,沒愛過。從前我以為,感情不在適當的時候說出口,錯過很遺憾。後來我慢慢明白了,連說的勇氣都沒有,隻能證明這份感情不夠深,活該會錯過。”
“錯過本身就是錯,說明命中注定我們不是對的人,你何苦非要活在過去,何必這麼執著?”
“你以為你很專一、很深情嗎?你不過是守著一個錯誤,執迷不悟,一錯再錯!”
若非賓客太多,若非顧及林川憶的顏麵,我脫口而出的話,絕對會難聽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