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想到紀河,我就會想到,記不清曾經在哪看到過的那段話——
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麵就預感到離別的隱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
從未真正愛過誰的林川憶,顯然很難理解。
他死不撒手地下定結論:“他明明不是你喜歡的那種人,浪漫得簡直浮誇。你不是厭惡大部分女人喜歡的東西嗎?我了解你,你厭惡婚姻、厭惡家庭,甚至厭惡感情。你隻想要一個能夠平平凡凡陪你到老的伴,不是嗎?”
沒錯,紀河的出現,讓所有人都覺得我變了。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才是我,真正的我。
連郗語默都不懂的事,林川憶自然更不會懂。
我也沒心情解釋。
我甚至沒有再甩開他。
我隻是告訴他:“你錯了。我跟普羅大眾沒區別。我也喜歡禮物、喜歡鮮花、喜歡擁抱、喜歡接吻,我也幻想結婚、幻想有個家、幻想被人捧在手心裏寵。”
林川憶執拗得像個三歲小孩,幼稚地搖頭:“可你為什麼從沒說過?隻要你說了,我都會給。”
因為要來的糖不甜阿。
雖然我也怕苦怕冷怕黑怕疼,可是說出口的軟弱就是投降。
而我從來不願意認輸。
瞧,他還活在過去,根本沒有長大。
曾經的我,和他一樣。
但現在,我長大了,他卻停在原地。
深覺越來越沒法溝通,我疲於應對地警告他:“我不希望紀河知道他的病情,更不允許任何人再傷他一分一毫。你要相信,你敢為了恨殺人,我也敢。你已經讓我失去了一個蘇珊,別讓我更恨你。你不是裝得很愛我嗎?那麼,請你離他遠一點,也離我遠一點,別再打擾我們,就算是……取悅我。”
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看在我們共同經曆過的歲月,看在他沒有親手殺了蘇珊,看在蘇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願意勉為其難,不再計較。
隻要……他保證不傷害紀河。
他卻笑著對我說:“我活著,從來不為取悅誰。誰都可以排斥我、誤解我、恨我,那是你們的自由。而放棄和逃避,是我的自由。”
他還說:“而且,我告訴你,我還真就不愛你。問你這些,隻是想輸得明明白白,方便以後知己知彼地贏回來。約夏玫來醫院看戲,也隻是想讓夏玫恨你,讓你除了紀河沒有朋友。放心吧,我不會取消婚禮,時間地點都定好了,明年正月十五,情人節,在洛杉磯迪士尼。”
說這些的時候,他已然恢複了往日倨傲高深的模樣,眼神寡淡,表情自我,手上終於鬆開了我,嘴角卻微不可查地浮起一絲細小的弧,幅度不大,卻透著惡狠狠的味道。
“用不著告訴我,反正我也不會去。”
沒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以為他是存心刺激我,我懶得理他,抬手本想將他推出去。
他卻猶如一塊頑石,杵在那繼續說:“誰在我身邊,誰才是公主。離了我,你什麼也不是。你可以不做歌手做護工,不做公主做保姆。就是不知道,紀河會不會甘心讓你放棄一切。不過,這樣也沒關係。反正到時候,如果紀河跟你離婚,哥還給你留著情婦的位置。”
威逼利誘的口吻,不容置喙的腔調,擺明了在反過來警告我——
如果我不去錄節目,紀河會覺得委屈了我,愧對了我,耽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