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薇雖然隻比陸惟一大三個小時,但極有長姐風範,大度的讓他耍了次賴皮,果然,天遂人願,她再次以剪刀對布碾壓他。
陸惟一連呼見鬼,他在心裏暗罵,那三八一定是個衰神,認識她後就沒好事。他死不服輸,掙紮道:“不行,再來,五局三勝!”
位薇踹他一腳,“陸惟一,咱這張臉長成這樣也算不容易,別扔了不要,行嗎?”
“娘啊!”陸惟一眼見實在逃不過了,不禁仰天長歎,在給自己做了漫長的心理建設後,他終於講出了這件人生中的奇恥大辱。
事情要從他創業失敗說起。這個項目沒有融資,學生繳納的保費是唯一的資金來源,經營不下去保費是要退給人家的,可日常運營推廣、支付的賠償金早把公賬耗了個幹淨,他必須弄一筆快錢來解決問題。
打零工收入太低,再創業或做遊戲賣顯然也來不及,於是,信息安全專業的他學以致用,用兩天時間鼓搗出了一個程序,又用這個程序幫一家電商網站從競爭對手那裏盜了幾批數據,報酬正好補了保費窟窿,單車險的項目也算徹底了結了。
就在他決定收手的時候,一個大客戶找上他,開出高價,讓他幫忙盜取一家營銷公司的用戶數據庫,據說這公司雖然成立沒幾年,但標簽提取和用戶畫像構建做得非常好,營銷很有針對性,轉化率相當高。
陸惟一開銷大,不安分,麵對誘惑沒什麼抵抗力,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票,幹完就撤,自此金盆洗手。在電影裏麵,一般這麼說的人最終都會出事,陸惟一沒能逃脫這個魔咒,他馬失前蹄,數據尚未加載完,就被對方甕中捉鱉,反植入病毒,爬走了IP地址等全部個人信息。
他知道自己中招了,不等人家來算賬,就主動去負荊請罪,爭取寬大處理。他本來以為是家小有規模的公司,所以才有能力和技術迅速反擊,可去了才發現這竟然是個年輕姑娘開的小小工作室。那一刻他挺後悔的,為了一點錢就欺負姑娘家不是男人該幹的事兒,他準備好好補償一下對方——雖然他也沒盜出信息。
對方特別爽快地給了他悔改機會,“想不想私了?”
“當然想啊,不然我來找你幹嘛?”
“很好,最近我比較忙,缺個雜役使喚,你來吧。”
陸惟一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抬頭望了望窗外,高樓大廈,天藍雲白,沒錯,這是二十一世紀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大都市,這女人活在什麼年代,竟然用這種萬惡的封建主義名詞?還缺個雜役使喚,你怎麼不說你缺個奴才伺候你?
他當時覺得好笑,但也沒當回事。那時候他以為她是個厲害的技術大拿,習慣和代碼打交道,所以情商低不太會說話,誤把“助理”說成“雜役”。
可他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天真,雜役就是雜役,自我催眠也變不成助理。那女人丟給他一份私了協議,內附一張清單,裏麵列了整整一百條工作職責和考核指標,從買菜、做飯、洗衣、除灰、拖地,到維護打印機、淨化空氣、刷馬桶,再到給她鋼筆補墨水、清潔電腦、曬被子鋪床,不一而足,他在醫院所說衣服要手洗、二十一餐食材不重樣等等就來自於這張清單。
陸惟一看得差點沒暈過去。他知道自己做黑客不對,但要殺要剮你倒是來啊,安排這些雞零狗碎的雜務那不是羞辱人嗎?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好聲好氣地跟她商量,可否改個使喚方向,在工作上他願意鞠躬盡瘁,嘔心瀝血。
然而,這辦公公寓雖然隻有安冉一個人常駐,但人家有固定的合作夥伴來承接活動執行、地麵推廣等需要人手的工作,他隻能滿腹憋屈地接受雜役的命運,安冉說一聲餓喊一聲渴,他就得滾去做飯倒水,她就是掉根頭發絲兒,他都得去撿起來,更何況她經常在洗手間彈煙灰,他就得不斷地刷馬桶……
此時,兩人已經上了出租車,他生無可戀地看向位薇,“之前你問我什麼時候點亮的烹飪技能,你說呢?”
位薇笑得窩在後座直不起腰來,“該啊,惡人自有惡人磨!”
“你等著,我會找回場子的。”
從小到大不知道折騰過多少人的陸惟一竟然也有馬失前蹄這一天,位薇一想那場景就樂不可支,“對對對,我等著你再考個廚師證、家政資格證回來。”
陸惟一不答話,拉著臉哼的一聲,腦子滴溜溜地轉,轉著轉著,便興奮又狡黠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