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香草捶了蒙時一拳道,“說白了,還不是為蒙虛懷那小子說情嗎?你隻當我聽不出來呢?行,今晚天黑之前他要自己能回來我就跟他說理兒,要是天黑之前他要不回來,我就跟他動黃荊條了。”
“放心,放心,”蒙時忙揉了揉香草的心口說道,“我一定在天黑之前把他帶回來,交給你嚴厲地處置,行了吧?”
“就算你帶不回來我也曉得他躲哪兒去了!一準是躲我娘那兒去了。等著吧,不回來,我有他好看的。”
“都顧著我兒子了,也沒想著顧顧你相公?我快餓死了!趕緊去叫雨竹擺桌吧!”
“哦,我忘了,這就去!”“叫她多拿兩瓶好酒出來,我跟羅杉得喝兩杯。”
“曉得了!”
香草蹦蹦跳跳地跑下了樓,蒙時看著她的背影搖頭笑道:“自己都還像個娃兒,憂心那麼多做啥呢?往後生更多,有你憂心的。”
沒想到,香草聽見了,後退了幾步台階,衝他扮了個鬼臉笑道:“想得美呢!蒙時,你娶著我算你福氣了!”
“嗯,”蒙時故作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道,“被媳婦餓了肚子的相公算有福氣的嗎?也隻有我能受得了你,下輩子你還是得嫁給我,這就是你的福氣。”
“瞧把你美的吧!”香草趴在樓梯杆上笑道,“下輩子沒準我變男的,你也要嗎?”
“那我就變女的。”
“說好了喲!”
“嗯,說好了!”
這天傍晚,蒙虛懷在許氏那兒吃完了晚飯,對許氏和香附說道:“外公外婆我帶妹妹回去了。”許氏忙道:“讓二舅舅送送你們?”
“不必了,”蒙虛懷說道,“天都沒黑呢,又不遠,我自己回去。”
“行,這才像個男娃兒嘛,”香附點頭笑道,“好好帶著妹妹回去吧,明早再把妹妹送過來。”
蒙虛懷蹲在小百靈跟前,說道:“百靈,回去了,趕緊趴上來。”
小百靈丟下正在跟小茯苓搶的木頭積木,高高興興地趴了上去。蒙虛懷背著她起身跟院子裏的人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出了客棧大門後,斜陽隻剩下小半邊兒臉了,餘暉正灑在他腳下那條通往回家路的青石板上,柔柔的,散橘紅色的光暈。
“百靈,”蒙虛懷晃了晃背問道,“你睡著了?小瞌睡蟲子?”
“嗯?”小百靈動了一下,兩隻手緊緊地扣住蒙虛懷的脖子。蒙虛懷一邊笑一邊說道:“想勒死你哥哥啊?把手鬆一點,我都透不過氣兒來了。”
“小燕子……穿花衣……”小百靈忽然用她那不怎麼清晰的語調唱了歌。
“誰教你的?是老板娘吧?小時候我也唱過。”
“娘教的。”
“百靈,娘說我們是穿二代,穿二代是啥意思呢?是穿衣裳的二代嗎?她還說她去過一個地方,叫迪斯尼樂園,很好玩,可惜她都不帶我們去。有一天,我要是能到娘說的那個未來世界去瞧一瞧該多好啊!”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小百靈又改曲目了。
蒙虛懷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越笑,小百靈唱得越高興,嗓門更大了:“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沒有沒有……”
“一隻沒有耳朵,”蒙虛懷附和著小百靈的歌聲唱了起來,“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兩兄妹的歌聲清脆嘹亮,惹來了旁人微笑的注目。他們唱得更起勁兒了,迎著餘暉,踏著輕快地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鄯善,一對雙人墓碑被立了起來。一對夫妻站在墓碑前,黯然默哀了很久。男人說:“爹,娘,這雖然隻是一個衣冠塚,可總算是讓你們倆合墳了。願你們泉下有知,心裏多少有些安慰。你們不必擔心,我和思寧遊曆一陣子就會回去找蒙時,放心吧!”
最後一絲餘暉盡去時,夫妻倆上了馬車,沿著蜿蜒的小徑漸漸消失在了慢慢降臨的黑夜中……明早迎來的又會是一輪嶄新的太陽!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