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長跑王(2 / 3)

“那時候蒲白太小,我忽視了他,所以我離開了他。”餘霞說,“所以家鄉的認識我的人都非常恨我,鄙視我,這我都知道,他們無法理解,我何以會這樣的狼心狗肺,自己的丈夫為了自己犯了殺人罪,被判了死刑,自己卻跟著那個仇人私奔而去,天下再也找不到一個如此可惡的女人了。”

你現在才意識到,已經晚了。裴璿非常的激動,她真想對她破口大罵一番。

“如果有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做出這個選擇。”餘霞無限傷感地歎了口氣,那口氣真是無比的悠長。

天下的確是再也找不到你這樣的一個無恥女人了。裴璿咬牙切齒地想。

“你怎麼覺得我?”餘霞忽然問了裴璿這樣一個問題。

她竟然還有臉問我這樣的問題!裴璿氣得說不出話來。

“瞧不起我是不是?”餘霞眼淚汪汪地望著裴璿。

裴璿沒說話,她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當然,我當然瞧不起你,不是一般的瞧不起呢。

“你有沒有想過?”餘霞說,“一個男人為什麼會為了一個女人瘋狂地殺人?”

“因為那個男人愛那個女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裴璿終於忍不住說話,她為蒲白的爸爸抱不平,她說,“可是……”

“可是,那個女人卻還背叛了他。”餘霞替裴璿說,“你覺得一個能幹出這樣事情的女人,在平時會是一個好女人嗎?”

“應該不是。”裴璿立即回答。

“對,應該不是,在平時,她就應該是一個風流放蕩的女人,所以做出這樣的事也可以理解了。”餘霞說,“一個平時就風流放蕩的女人,她的丈夫會為了她殺人嗎?”

裴璿愣住了,她忽然意識到了餘霞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聰明而敏感的女孩,她扭過臉望著餘霞的眼睛。餘霞的臉上已經流滿淚水,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你很愛蒲白的爸爸是嗎?”

“像他愛我那樣深。”餘霞抽噎起來,忽然蹲在馬路邊,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你和那個流氓在一起是為了替蒲白的爸爸報仇是嗎?”裴璿感到渾身上下燒著烈火,仿佛整個人被扔進了岩漿。

“他能為我殺人,我也能為他殺人。”餘霞哭得很悲慘,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拿走家裏的錢是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我也沒想到會用這麼多年的時間,因為我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我不能像蒲白的爸爸那樣衝動行事,那樣蒲白就是一個孤兒了,他會變成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別人會指著蒲白說他的父母都是殘忍的死刑犯。”

“你等到那個機會了?”裴璿站在漸漸黑下來的馬路邊,感覺到脊背發涼。

餘霞抬起一張淒慘無比的中年女人的臉。

2

認識裴璿和蒲白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是一對情侶,但除了偶爾在放學的路上會看見他們並肩前行之外,其他的時間他們兩個在校園裏總是形同陌路。但是沒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情侶,他們隻是普通的學生,誰那麼在乎他們呢,何況,他們兩個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很低調很寡言的性格,這樣性格的人不在校園裏麵高調戀愛是很正常的吧。

最近這段時間,九中和其他學校一樣,在忙著準備十一國慶運動會的事。裴璿什麼比賽項目都沒有報名參加,其他的相關活動也沒有她的份。她從來都在集體麵前充當局外人的,同學們早已經見怪不怪。

裴璿覺得怪人蒲白當然更不可能參加,可事實是,蒲白竟然主動報名了五千米長跑,那是班級裏沒人願意參加的,蒲白幫了班級的大忙。

平時的體育課,還有早課前的時間,大家都在為自己的比賽項目進行著認真的訓練,隻有蒲白從不訓練,來到學校隻幹學習一件事。

體育委員和班主任都找蒲白談過話,說你看起來好像熱情不高,你既然報名了為什麼不準備,是不是一種不當回事的很隨便的心態。

蒲白很真誠地說,沒有,這種長跑短時間內也提高不了多少耐力,但我保證會進前三名的。班主任和體育委員見蒲白說得這樣認真,又對自己這樣自信,就沒再說什麼。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他的實力了。裴璿暗想,這學校裏沒什麼人能像蒲白這樣,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雨無阻地跑步。

學校正在進行運動會開幕式的彩排,人員很多,彩旗隊和鼓樂隊什麼的,一些運動員還在操場邊訓練著。教室裏沒什麼人,大家都在操場上呆著。

蒲白和裴璿站在教學樓前的磚路上看熱鬧,午後的陽光照著他們的腦袋,頭發裏很熱,但是渾身上下感覺很舒服。

裴璿最近幾天因為頻繁地和餘霞接觸,聽到了一些很使她心情沉重的話,不但心情沉重,而且肩膀也很沉重。餘霞很無助,不知道應該怎樣來取得蒲白的原諒,所以她求聰明的女孩裴璿來幫助她。裴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當然大為震驚,當即決定要完成這個使命。

可是她非常害怕,不知道怎麼樣跟蒲白說,每次和蒲白單獨相處,她都不知道怎樣開口,心裏怕得不行。

“蒲白。”裴璿望著操場說。

“嗯?”蒲白答應。

“你知道嗎?”裴璿咽了口唾沫說,“學校對麵打印社的那個女的,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叫餘霞。”蒲白麵無表情地望著操場,“她是我媽。”

“什麼!”裴璿驚得差點兒跳起來,她瞪大了眼睛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蒲白像截木頭,臉上始終沒有表情。

“你是怎麼知道的?”裴璿的聲音顫抖得像要支離破碎。

“有人會見了自己的親生媽媽,卻認不出來的嗎?”蒲白說,“她每天站在馬路對麵看著我上學和放學,我當然知道她是我媽,雖然很多年沒見過她,她跟我小時候記憶裏的樣子也有了很大差別,但總不至於認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