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謙喉間哽咽了下，“小戀……”
“噓。”江小戀示意他噤聲，“你聽。”
她的視線很空很遠，她指著家裏的每一個位置，“小時候一家四口特別幸福，後來去旅遊的時候，發生了車禍，我爸當時暈了過去，我媽媽死在了那場車禍裏，弟弟失去了一雙腿，我就比較幸運了，我四肢健全的活到了現在，那場車禍讓我爸失去了笑容，後來我們就變成了一家三口，爸爸盡了自己的全力把我們撫養長大……你聽……”
“我爸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客廳裏那張舊沙發上看電視，隨便哪個頻道，隻要有聲音就行，他也常說，你媽媽阿，不知道一個人會不會迷路，她以前總是迷路阿，那次的旅遊真的不應該去的……”
江小戀微微挽著唇，“但我每次回家，能看到他還在，你知道我多安心嗎，可是現在家裏呢，你聽，沒有聲音，在這個家裏待上一整天，都沒有丁點的聲響，以前弟弟最喜歡窩在房間裏了，一個人悶悶的不見人，房間的門是鎖著的，但是現在，輕輕一推就開了，他不在了。”
“小戀，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江小戀難以置信的笑著，“陸南謙，你是不是覺得，這世界上的任何事對你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隻有你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南謙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也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隻會讓她更憤怒。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些，這些話好像臨終遺言。
“沒關係。”江小戀拭去眼角的淚滴，淒涼的一笑，收住所有的情緒。
“來，幹杯。”
陸南謙猶豫了下，皺眉碰了杯，看著江小戀一大杯咕嚕咕嚕的灌下去，他卻沒有心思多喝，隻稍稍抿了小口。
喝了酒，江小戀好像有些醉了。
行為舉止更是放肆了起來。
“陸南謙，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江小戀咽著沙啞的聲調，哈哈的大笑完才說，“我打掉孩子的時候，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們男人根本感覺不到這有多殘忍？”
她比劃著，哽咽了半天才發出聲，“肚子裏的一塊肉，就那麼沒了，我自己的孩子，被我殺死了，我這雙手……”
江小戀仿佛看到滿手的血腥。
“孩子還會有的。”陸南謙伸手想抓住她，沒抓住。
“不會再有了。”江小戀勾唇，又碰了他的杯。
她永遠不會再為他懷上孩子，也沒有機會了。
“喝阿。”江小戀起身跌跌撞撞到他身邊，逼著他喝了大口，陸南謙摟住她的細腰，臉頰埋在她的胸口細聞著她身上的體香。
“小戀，有時候我也覺得累。”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頭，走到這一步，放棄所有，他的未來何以支撐？
江小戀卻直視著正前方的牆壁，那笑容無聲，淒涼，沒有半點希望。
“陸南謙，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