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很快反應過來，再次遊泳追上江璃下沉的速度。這次他直接將雙手穿過江璃的腋下，想要從背後將她抱住。
可在他收緊手臂的瞬間，陳秋感覺自己雙臂內的骨頭在一瞬間被換成了棉花，隻能無力地看著江璃從自己懷中一點點滑落。
“這丫頭，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居然把我的力量也吸收了！”陳秋焦急地嚐試晃動江璃，想讓她在水中恢複清醒，可他的手根本無法抓住江璃的身體，隻能用指尖抓著她的衣服輕輕甩動。
似乎這樣的呼喚起了些作用，江璃無力眯起的雙眼又緩緩睜開了一條縫隙：“陳……秋……”
但在水中，她的聲音無法傳遞出去，隻能化作從嘴中吐出的一大串氣泡。
“江璃，你醒了？！快解除能力，讓我帶你上去！”陳秋注意到江璃的變化，拚命大喊著。
玩家不需要真正的呼吸，在水下能堅持的時間與體力值相關。陳秋可以肆無忌憚地大聲呼喊，希望能讓江璃聽見自己的聲音。
一切呼喚，經過流水的過濾，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噪音。
但江璃感受到了通過水傳播的聲波，將陳秋話語中的意義翻譯成了語言。
她嚐試著跟隨陳秋的引導，將自己的能力暫時關閉。但在危機時刻吸收接觸到自身的一切力量，是她身體本能反應，遊離在意識邊緣的江璃根本無法控製。
就跟觸電的人會肌肉僵硬地死死握住電線一樣，現在的江璃，隻能放任自己的身體緩緩沉入水底，恐怕隻有在她的生命停止之後，才能重新見到水麵上的太陽。
“算了，也許死了也不錯，就不用再害怕別人來害我了。”江璃被陳秋喚醒的一絲意識又重新慢慢消散。
“江璃，不要睡，江璃！”陳秋看到江璃的兩眼再次慢慢合攏，著急地喊道。沒有江璃自己撤去能力，他不可能憑自己將她救出水麵啊！
“陳秋……你快上去……”江璃的最後一絲意識在她心中呼喊著，“不要再救我了，你也會死的……”
聽到陳秋的聲音，她的意識在斷裂的邊緣，突然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她一直很害怕，害怕別人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害怕別人想要殺死自己，害怕孤獨，甚至害怕自己。
但她終於意識到，這些恐懼都隻是自己在庸人自擾。
當自己的生命真正麵臨終結，這樣的煩惱顯得多麼幼稚。
但是現在，為什麼她還是這麼害怕？
因為……
“因為我怕陳秋和我一起死在這裏。”
這一句話如同閃電般刺激了江璃的神經，又沿著她的背脊，向她的四肢中注入力量。她不知道隻是不是所謂的回光返照，但她利用這最後的一絲力量，做出了自己心中唯一的念想。
如同一個炸彈在水中爆炸，江璃全身爆發出一圈震蕩波紋，將陳秋從自己的身邊彈開。
隨後，江璃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徹底閉上雙眼，沉入水底。
陳秋被突然爆發的水波推出一段距離，同時血量下降了一截。
大量的河水湧入他的肺和胃，雖然不會對玩家的身體造成嚴重的影響，但這種感覺並非痛覺，不會被係統抑製，讓陳秋本能地想要咳嗽和嘔吐。
“這個傻丫頭，我是讓她取消能力，不是釋放！”陳秋咬咬牙，強忍住身體的不適，再次向江璃遊去。
體力值在水中消耗的速度要快上無數倍，陳秋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如同灌鉛了一般難以運動。
他無法拖動江璃的身體，於是幹脆遊到了江璃的下麵，嚐試借助自身的浮力托起她。
但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過瘦小，江璃毫無浮力的身體壓在身上，兩人一同下沉的速度幾乎沒有減慢。
陽光已經照不到這樣的深度，兩人的身邊一片漆黑，陳秋隻能通過碰觸江璃的衣服才能確定她的位置和姿勢。
體力值屬於隱藏屬性，不會顯示在麵板數值中。突然之間，陳秋感覺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了身體，除了意識仍然清醒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值，耗盡了。
如果在陸地上，隻需要原地坐下，休息一段時間，就能讓體力自行恢複。
但在水下，體力值本就處於消耗狀態，如果沒有特殊的物品或是藥劑，玩家隻能看著自己的生命值一點點跌落，直到歸零。
就和真正的溺水一樣。
但就算如此，陳秋失去控製權的身體，依然緊緊地抱著江璃，與她一同沉入深淵。
“我的這個賬號，這就要結束了嗎？”陳秋眼前一片漆黑，隻能看著麵板中，自己的血量在一點點下降。
這時，一道紅光刺破了黑暗，照亮了陳秋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