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不久,俄國人與土耳其人講和,因此我和其他戰俘一起被遣送到聖彼得堡。但不久,我便與戰友們告別,並且大約在距今四十年前,即大革命前後離開了俄羅斯。當時現在的沙皇還在搖籃裏,便與其母親和父親、不倫瑞克大公、明尼奇陸軍元帥,以及其他許多人一起被流放到西伯利亞。當時,整個歐洲正籠罩在冰天雪地的嚴寒之中,太陽想必也被凍傷了,因為它已很久未露麵。在回國的路上,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災難,它比我去俄羅斯路上所遇到的困難要大得多。

因為我那匹立陶宛駿馬仍然留在土耳其,所以我不得不乘坐郵車回國。旅途中,我們拐進了一條羊腸小道,它的兩邊高高豎著由荊棘和灌木叢構成的籬笆。路上,我建議郵車夫應該不斷地吹號角,以避免在這條狹窄的道路上與別的車輛狹路相逢。這位小夥子采納了我的建議,並憋足力氣,使出全力吹起號角來。可是,所有的努力都白白浪費了,因為號角一聲也沒吹出來,這倒令我疑竇滿腹,號角怎麼會變啞巴呢?這是一個必須認真麵對的問題。由於號角變成了啞巴,麻煩便接踵而至。

不久,對麵另一輛馬車向我們疾馳而來,而兩輛馬車根本無法在如此狹窄的道路上並排行駛,情況萬分危急。我急中生智,迅速從自己的車廂內跳出,拉住韁繩,解下馬具,將車廂、四個輪子和所有郵包一股腦兒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並且縱身躍過高約九英尺的灌木叢籬笆和寬闊的河流,抵達平坦的田埂上。你們可以想象一下,我馱著這麼多東西淩空飛躍是多麼艱難啊!不一會兒,我又馱著同樣的東西回到路中央,從而巧妙地避開了迎麵而來的馬車。同樣,我一手夾著一匹馬兒,經過兩次騰越也回到了路中央,然後再套上馬具繼續前行。經過長途跋涉,曆經磨難,最後抵達新的驛站。現在,我再提一下其中的一匹馬兒,它不滿四歲,性情剛烈,行為粗魯,自以為年輕氣盛,能夠胡作非為。當我準備第二次跳躍灌木叢籬笆時,它以打響鼻和跺蹄的形式,來抗議我那極不舒適的劇烈運動。我當即製止了它的魯莽行為,把它的兩條腿塞進我的上衣口袋裏,一並騰空飛到路中央。

在小客棧裏,我們靠在溫暖的火爐邊,情緒漸漸安定下來,並且逐漸恢複了理智。郵車夫撣去身上的塵土,把他的號角掛在廚房火爐旁的一枚釘子上,而我則坐在其對麵。

先生們,這時奇跡發生了!屋內突然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嘟、嘟、嘟!”我們驚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然後,大家都會心地笑了,剛才號角失聲的原因迎刃而解。原來,郵車夫剛才吹號角時,號角的聲音被寒冷的氣溫凍住了,現在由於號角受熱,其被凍住的聲音又從號角中流淌出來,而且一點都不失真,其旋律和音質具有一定水準,完全與郵車夫的美名相匹配。這樣,號角為我們自動吹奏了很長時間,而我們卻不必費力地把嘴湊到號角上。我們聽到了一些歌曲,如《普魯士進行曲》、《沒有愛情和美酒》、《冷酷的心》、《親愛的堂兄弟米歇爾》和其他許多小調,以及小夜曲《萬籟俱寂》,最後以《詼諧曲》告終。在這裏,我也以此來結束我的俄羅斯旅行記。

有些旅行者偶爾也會聲稱,他們擁有更多的曆險故事。當人們仔細琢磨一番時,這些故事也可能是真實的。因此,你們如果心存疑慮,那也是不足為奇的。如果在此期間,社會上有些人對我的誠實表示懷疑的話,那麼我將對其給予真誠的同情和憐憫,並且請求他們在我講述海上曆險記之前快快離去,因為海上探險活動將更加奇妙和不可思議,當然這些曆險同樣也是真實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