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3(1 / 3)

道格在一間小房子裏躺著,天上不時傳來耀眼的閃電,片刻後是沉悶的雷鳴,大雨像線條一樣澆灌在大地裏,將土地衝擊得柔軟泥濘,羊欄裏的羊們都害怕得擠在一起,它們將頭埋在旁邊一隻羊的絨毛裏,似乎也要把耳朵堵起來免得聽到轟隆的雷聲,像天上掉下來的一團厚雲。道格回想著白天腦海中出現的聲音,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夜但仍無法睡去,那條狗蜷縮在一個草垛裏。

“你還沒睡嗎?”

那條狗問到,它聽見道格輾轉反側在床板上壓出吱吱咯咯的聲音,道格嗯了一聲,他所想的東西那條狗全知道,它不應該就是條想法簡單沒有煩惱的狗嗎?可它卻要和人一樣背負那麼多的情感,狗其實是很單純的動物,它隻會將所有情感放在一個人身上,所以養貓的人喜歡貓的嬌持矜貴,他覺得狗的身上有一種奴性,可他們難道從沒有過非常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遇見真正喜歡的人是不會裝矜持的。它就是這樣,它把道格當成了最好的朋友,並且以為他也是這樣,可當它明白自己最好的朋友其實也有自己最好的朋友時,也會和人一樣有那種空蕩蕩的失落感覺,難怪狗今天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下午給它裝在一個破碗裏的飯也隻吃了一點點。

“你為什麼也沒睡?”,道格在心裏默然問它,疑惑那條與眾不同長著銀色毛皮的大狗為何也多愁善感起來,然後它對道格說了一個故事,也是在像今晚的這樣一個雷雨之夜。

在它被牧場主發現時,它奄奄一息的躺在某個荒郊的動物墳場裏隻剩最後一口氣,這條狗是如此孱弱,要不是肚子還在微弱的起伏,牧場主幾乎也以為它已經死了,“多漂亮的小狗!可惜”,牧場主在一個雨夜急忙的趕回家時在路邊發現了一條躺在一處野地裏的動物,渾身銀色的毛皮,他起初以為是某種罕見的野狼或是其他東西,因為它看起來似乎要比其他狗要大上許多,像一頭小牛,可當他走進是發現它的吻部和其他狗並無兩樣,令人驚喜的是它還在喘著微弱的氣息,似乎還有得救!於是它就被帶回了牧場和其他的牧羊犬混養在一起。

“嗯,是的,這我都知道”。

道格回答它,這些事他都聽西巴大叔提起過。

“可是你知道之前的事嗎?”,那條狗繼續說道,道格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一般不為人知的往事都是來形容某個有著傳奇經曆的人的,比如某個大劍豪由於厭倦了紛爭不斷的江湖爭鬥跑到一個小鎮上隱姓埋名放棄了鐵匠,沒想到狗也有。

“別人眼看狗低好不好,別打岔”,狗提醒了道格一句。

“之前我確實是隻天真無邪的小狗,也和其他普通的小狗一樣”。

“嘔~”道格故意做了個想吐的表情,又不經意的打斷了它述說自己的燦爛往事。

“你他媽……!?”

“好好好,你說,你說”,道格急忙的道歉,並表示自己的行為確實很狗。

“之前我確實是隻天真無邪的小狗,也和其他同類一樣在長大後四處遊蕩,並找尋自己的領地,我在一片林子裏的大樹邊尿尿,將一些流浪狗趕出自己的領地並發現了一片人類建造的營地,我原以為可以有個好運氣,被某個人發現然後帶回去,之後過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可萬萬沒想到啊!”

它狗眼裏的光暗淡下來,似乎那段時光不堪回首。

“後來我被一個人帶了回去,他的樣子很奇怪,臉上戴著古怪的麵具,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合劑味道,總是披著一間黑色的鬥篷,我當時雖然有點怕,但是他手裏拿著一塊肉,那塊肉真的香到爆,最終將我的理智戰勝了,我想都沒想就吃了下去”,它在說到這段時臉上露出遺憾悔恨的神色。

“當時我就不省狗事,再當我醒過來時,我已經被鎖在了一個鐵架子裏,死死的固定住,我被仰麵朝上的鎖著,那個人拿著一支針管走了過來,那支針管真的粗到爆,他想都沒想就往我的肚子上紮了下去,那根針有那麼粗!”,它使勁將嘴呲開,但道格還是沒有明白它剛說的“香到爆”和“粗到爆”具體到了什麼程度,不過它說這話時的樣子簡直慘到爆。

“那根針管我記得很清楚,裏麵足足一管什麼東西被他注射進去,那東西是金色的,在被他剛剛注射完後我就感覺身體內熱得要命,完了完了,要變成熱狗了,我的嘴巴裏幹燥得要死,身體裏麵發出金色的光在皮膚上流動,他簡直不是人!之後就感覺特別興奮,很想咬人,而且也感覺到身體變大變強壯了很多,我拚命的咬那個架子想逃走,真的,就差一點我就咬開了”,它臉上又出現那種賤兮兮的表情,和史努比一樣。

“後來呢?”

道格這才被它的故事所吸引,而且直覺告訴他這是哨站的那幫人所為,他心裏產生了一股恨意。

“後來?”它想了一下,“後來我就沒什麼感覺了,反正那個架子也咬不破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待著,然後他又給我打了兩針,也和第一次那樣,興奮了一會就消停下來了,之後就感覺非常的疲倦,連呼吸都覺得很累,後來就覺得很痛,身體的皮似乎要被剮下來,身上又酸又痛,就趴著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等我醒過來時,就被西巴老頭帶回來了,然後我就變得這麼大,毛就變成了這個顏色,就這。”

道格在心裏認真思考著狗的話,他對那一支金色的注射劑產生了興趣,他之前在哨站裏從沒見過戴著古怪麵具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那個人到底是誰呢?他為什麼要把那隻金色的注射溶液打進道格的身體裏?

“哦,還有一件事,我想起來了”,叫道格的狗突然又說。

“它在注射完三針之後說了一聲,好像是……‘7號實驗失敗’”。

道格在它說完之後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反應——“煉精術士”!

而煉金術在戰士族群裏是被禁止的,所以有沒有這樣一個可能就是,哨站裏一直都是戒備森嚴,從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瓦爾基裏的私人禁地,會不會就是為了將那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隱藏起來?道格越想越覺得哨站內部的可怕,他被自己的猜想驚得汗毛豎立!他感覺到那裏麵錯綜複雜的結構也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而那次和克魯蘇.韋德進入哨站會不會也和那支金色的注射劑有關?

門外的風聲漸漸的平息下來,下了一整夜的雷雨不知什麼氣候已經停了,在地上留下潮濕的雨痕,和無數坑坑窪窪的小水塘,飲馬放羊的湖泊灌滿了雨水,羊欄裏的羊聚攏又散開,咩咩的叫著,提醒牧羊人是時候到草地上放牧了,地上蒸騰起氤氳的水汽,天又重新亮了起來,上麵一輪朗日當空,但道格和他的狗今天還沒按時起床,他回想著腦海裏的那個動聽的聲音: